祁晏是下半夜来的,他来的时候,沈菀正靠在床上,呆呆地看着窗外月色入户,树影重重。余光瞥见他进门,翻了个身,阖上双眼。
龙须正准备上前跟他汇报。
祁晏一抬手:“你们都回府,日后不必来了。”
沈菀听见后仍然一动不动。
龙须也不敢说什么,她看了一眼沈菀后就与墨丸乌金二人一起离开了。
屋内顿时静得落针可闻。
只余拔步床上传来清浅均匀的呼吸,里面的人似乎已经睡着了。
祁晏若有所思地走上台樨,坐在床侧,盯着她看了一会。
其实他很不明白一件事。
他虽没碰过沈菀,但她早就在他房中日久,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她是他的人。
她怎么还能有其他打算?
她难道不知道她离了国公府,除了三教九流之外,几乎没有活下去的可能吗?
沈菀闭上眼睛都能感受到他凌厉探究的眼神,索性将头埋进脖子里。
这一屋子灯火煌煌鬼才睡得着!
“沈伯游”
沈菀一听到父亲的名字就蓦地睁开眼睛,坐起身道:“你把他怎么样了?”
“他自己犯了错自己受着,与本督何干?”
沈菀盯着他想从他脸上找出破绽,但她失败了,今夜的祁晏看起来十分淡漠平静。
甚至可以说是沉稳,是那种一切尽在掌握的沉稳!
不,沈菀摇摇头,父亲不会贪墨,沈家富裕,他根本没必要去做那些事。
祁晏在骗她。
想清楚之后,沈菀躺了下来,再不理会他。
“爷,属下按照您的吩咐已经去了大理寺,这是沈伯游被查时写下的笔录。”秦越站在门口道。
“拿进来。”
门外的一个婢女接过秦越手中的纸递给祁晏。
祁晏正准备看,沈菀一骨碌坐起来伸手去抢。
他单手将她的两只手腕死死翦住,另一只手拿住纸去看上面的内容。
“国子监典薄贪墨钱粮,依次充好,使得六人死亡,十七人中毒,性命垂危。”
“圣上震怒,命大理寺彻查,你父亲自然牵扯其中。”
说完将那张纸丢在她面前。
沈菀愣愣地看着上面的字迹,的确出自沈伯游之手。
她虽担心沈伯游,但她依然不信,只要有心,字迹也是可以模仿的。
“你信也好,不信也罢。”祁晏兀自起身,“等明日沈伯游被大理寺收监,你自然就明白了。”
说完便抬脚离开。
“等等,你想怎样?”
秦越在屋外守着,不多时,便听见里面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随后便是床榻摇晃的吱呀声,刚开始时还是细微的晃动声。
渐渐的,声音如夏夜暴雨,倾盆而下。不过一会,便如地动山摇了。
秦越反应过来,忙走出院子,守在巷口里。
一声舒服的喟叹后,祁晏缓缓支起身,目光却仍盯着身下的人,怪道世间男子无不沉溺此道,他以前那么多年竟都是白活了。
沈菀颤着手捋了捋鬓间的湿发,半阖着眼,扯住被子疲惫地翻了个身。
“这会子怎么脸皮这么薄,素日那些淫词浪语都去哪了?”
沈菀骂都懒得骂他了,什么都不会,胡乱一通,少不了让她吃这份苦。
祁晏犹自不觉,先出声叫了一回水。
二人浆洗完后,祁晏见她脸上仍然染着红晕,在葳蕤灯火下那微施脂粉的娇颜美得让人心惊。
“还有时间。”祁晏撑着额头又来了一句。
沈菀当作没听见,反而打起了呼噜,那呼噜声还颇有些大。
祁晏嗤了一声,怀柔感化,感化什么?她是个软硬不吃的主,还不如这一招釜底抽薪来得有效。
遂将她掰正,一手掐住她的腰,迫使她与自己亲密无隙。
在他铺天盖地的吻落下来之前,沈菀喃喃道:“别忘了你答应我的。”
祁晏闻言眸色倏地一沉,随即也不管她能否承受,便狂风暴雨般地驰骋起来,行至忘情处,根本控制不住力道。
鸡鸣声不知响了多久,天已经亮了,初秋的天气外面灰蒙蒙的笼着一层薄雾。
祁晏起身穿好衣袍,见她小小一个此时正蜷缩在床角,呼吸浅浅,到底是软了心肠,上前准备抚上的她的额头,说些安慰的话。
哪知,沈菀微一偏头,避开了他的手。
祁晏僵在那,颇有几分没面子,便一手搭上床柱,低声道:“这床不好,改明儿换一个。”
说完也不见她应,便施施然走了。
他走了没一会,就有丫鬟仆妇们进来。
其中就有沈菀以前见过的柳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