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忠经过上次一遭,已经全心全力地为祁晏办事了。他以都城司办案为由,将那些人一一带到了京都衙门,因人数过多,便分成了好几拨。
此时的沈菀在城中冷眼看着他们的动静,知道今夜已经无法再住客栈了,而出城亦不行,照他们这个有条不紊的抓人形势来看,不出明日,便会被抓住。
“姑娘,这些人是在找我们吗?”
丹枫敏锐地觉察出了不对劲,从姑娘让她熬制药水,到她们夜宿客栈,再到今日天不亮姑娘拉着她匆匆退房,去往城门,这一切仿佛预示着姑娘要离开京城。
“丹枫。”沈菀语重心长道,“咱们就此别过吧。”说着快步离开。
“姑娘!”丹枫忙跟上她,“姑娘这是不要我了吗?”
沈菀听出她声音里哭腔,回头道:“我自身难保。”再带着你只会害了你。
“那我去哪?”
“你想去哪去哪,从此以后,你不再是沈家的奴婢,你可以去过你想要的日子。”
“可我的奴籍还在沈府,我能去哪?”
沈菀闻言心中陡然一痛,是了,这不是在家里,这是一个封建吃人的时代。
“我会想办法帮你销了奴籍,你只管去。”
丹枫站在原地低着头不说话了,沈菀见状继续赶路,走了一段时间,发现丹枫又赶了上来。
“我不是让你”
“我要跟着姑娘,无论生死。”
从做了奴婢开始,就没有人再把她当个人看,只有二姑娘不同,她看自己的目光里没有傲慢,没有鄙夷,没有高高在上,仿佛自己跟她没什么两样。
沈菀错愕了一会,叹道:“随你吧。”
丹枫雀跃了起来:“姑娘,那我们现在去哪?”
“跟着公差。”
沈菀看那些人颇有章法,并不是无头苍蝇般地找人,就知道这京中一定有一张无形的网,纵横交错,众人都在这张网里,而每个网点都有眼睛。
怪不得上次祁晏能在茫茫人海中找到自己。
可是网点又是什么呢?总不能无缘无故地派人去跟着所有人,不说不可能有这么多的人力,就是实行起来也非常的不合理。
“跟着公差,不是自投罗网吗?”丹枫小声问道。
“先看看再说,我们俩现在这个模样,外人不一定能认得出来。”
丹枫羞赧地摸了摸脸,她跟姑娘一样,皮肤白,生得太出众,自从涂了那种药水后,脸色就一天比一天黑黄,直至现在,若不是非常亲近之人,还真认不出来。
主仆二人一路跟着公差直至京都衙门。
此时的衙门外已经围了不少人,陆陆续续有人进去,又有人出来。
沈菀站在人群外围抬头看了一眼天色,暮色四合,天快黑了。
她听那些人交谈得知是都城司办案,要找出党项奸细。
大渝和党项的战争一个月前就结束了,现在才来抓奸细,早干嘛去了。
“我昨天才进京,这手上的货还没发完呢,就被抓到这来,你说这叫什么事?”一个身材偏矮的货郎道。
“我们都是进京科考的举子,哪有什么奸细。”几个身穿澜衫的年轻人聚在一起埋怨道。
沈菀默默听着,心下已经九分确定这一遭是来抓她的了,而城门处的严查盘问怕也是因为她,她暗自庆幸自己没有贸然出城。
无论是货郎还是举子,在外都是住店,而她也不过是昨晚住了一次店罢了。
看来只要自己不再住店,不吃饭,不雇车,什么都不做,就不会被抓住。
打定主意,沈菀拉着丹枫往京都衙门后院去了。
亥时已过,京都衙门里的祁晏黑着脸看完了最后一拨人。
“总督,何必这么麻烦,咱们只要在沈家那边动动手脚,沈姑娘自然会乖乖出来。”朱泽熙劝道。
祁晏不置可否,接过秦越手中的茶,喝了一口后,捏了捏眉心问曹忠:“所有人都到了吗?”
“下官不能确定。”曹忠道,“都城司的情报网主要埋布在旅馆、驿站、茶楼、酒肆、饭馆以及码头和车马行。另外估衣铺,布庄,首饰店,当铺等也有所涉及,但若沈姑娘没有出现在这些地方,咱们自然也就查不到。”
祁晏静静听着,暗道,这人总不能不吃饭。
“不过,下官已经查过,容貌出众的男人或女人,又在昨夜住店的,确实没有沈姑娘。”
“或许,她没有住店,而是随便找了一个栖身之所?”朱泽熙问。
祁晏挑了挑眉,问他:“若你是她,知道有人在寻你,你会怎么做?”
“属下会找一个没人的地方躲起来。”
“没人的地方?”曹忠道,“破庙,废屋,再不济马厩,牛棚,猪圈。这些地方就更好找了。”
祁晏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