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玠所掉的,不是什么首饰类的物件。
竟然,是一纸诏书。
昭华展开诏书,看清上面的内容后,心神一晃。
那是关于罗生的诏书。
上面提到,罗生的案子已经查明,是有人恶意构陷,但圣旨已下,便需要罗生先在别城任职半年,时间一到,即刻回到昌平城,且会官升郡守。
这是皇上的密诏,也就是说,连罗生自己都不知道此事,只有差办此事的官员才知晓。
按照规定,为防止官员得意忘形,会在罗生任职快要结束时,突然正式宣旨……
昭华看着那诏书,眼眶莫名有些泛酸。
她陷入良久的沉默中。
直到沐禾再度出声。
“公主,算算时间,还有两个多月,罗通判就会回来了。”
昭华回过神来,将密诏封上。
她的手冰凉,直视着远处。
“竟是这样吗。”
魏玠究竟想做什么?
他不是怕她和罗生密谋,夺取他的大权吗?
……
皇城。
魏玠将魏玺抓了。
魏玺被捆在木桩上,不服管地挣扎。
他猩红的两眼泛着火光,质问。
“我没错!你为何要这样困着我?
“你该杀了那个狗皇帝!杀了他,为祖母、母亲,还有族人们报仇!
“放开我!
“你不能做的,我做!
“你不想让他死,好!我答应你,我收着力,我就每天去折磨他,就像当初那些官兵折磨我一样!
“魏玠,你听到没有,快放了我!!!”
他喊叫了许久。
与此同时,魏玠平静地坐着喝茶。
魏玺喊累了,声音弱下来,魏玠才开口。
“放了你,让你去做蠢事么?
“魏玺,到如今,你还是这般鲁莽没策略。”
魏玺红着眼大笑。
他笑得癫狂。
“是,我没有策略!可我至少能手刃仇人!
“魏玠,你敢发誓吗?你敢说,你留着那狗皇帝的性命,不是因为昌平公主吗?
“你怕做得太绝,公主会恨你,再也不理你、
“承认吧!你就是这样瞻前顾后,既要报仇,又要女人……”
魏玠的眼神渗着寒意。
他冷声道,“我和她再无可能。留着太上皇的性命,与她没有半点干系。”
魏玺已然被仇恨冲昏头脑。
他什么都不在乎,只想杀光那些仇人。
“最好没有!否则我不会放过她,任何会阻碍我们报仇的,我都会除掉她!
“不,不管有没有关系!我都会杀了她!杀了狗皇帝,杀光他的所有亲人!我要让他像我们一样!”
曾经的魏玺虽然疯,却还有理智在。
而今他连一丝理智都没了,心里只剩下报仇。
魏玠很想打醒他,但,这是他在世上唯一的亲人了。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哪怕魏玠自小就不喜欢这个弟弟,可真的遇到事儿,他仍会下意识地护着这个至亲。
他可以折磨魏玺,甚至杀了魏玺,但别人不能。
魏玠忘不了,那日他潜入陇右城内,见到魏玺的那一幕。
彼时,魏玺已然被折磨得不成人样。
最绝望的是,他被灌了药,沦为那些官兵的玩物。
曾经一身骄傲的魏家公子,变得人人都能欺辱。
而最疼爱他的母亲,为了魏家,只能抛弃他,选择守护魏家的家业。
见到前来营救自己的兄长,魏玺痛苦哀鸣。
他质问——“为什么现在才来!为什么才来救我!不,你不会来的,是我的幻觉,你心里只有那个女人,为了那个女人,你抛弃魏家的一切了,也包括我这个亲弟弟!”
那时候的魏玠,头一回对这个弟弟有了自责。
也正因为如此,不管现在魏玺做得多过分,魏玠都不会真的重罚他。
但魏玺不满足。
他仿佛失去心爱之物的孩童,哭闹不止。
“放开我!我要去玉阳山,我要去皇宫,我要杀光他们!”
看他满脸的泪水,魏玠不似先前那样冷漠,他的语气缓和下来,甚至有几分温和。
“再等一等。
“等吞灭藩国,等我们在藩国的土地上重建魏家,届时,那个人,任由你处置。”
闻言,魏玺出奇地平静下来,流着泪笑问。
“真的吗?兄长,你没有骗我?哪怕……哪怕那个女人来求你,你也不会改变主意的,你也会让我杀了狗皇帝的,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