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玠走后,昭华一夜未眠。
次日清晨。
阿莱告诉她,“公主,魏大人昨夜就离开了。”
昭华坐在床榻上,一头黑发披散在后,目光涣散黯淡。
“公主,可要洗漱?”阿莱恭敬询问。
“嗯。”
昭华应了声后,就有下人端着热水进来。
过了好一会儿,昭华问阿莱。
“那些人,你怎么安排的?”
她说的,是南风馆的那些公子。
昨晚和魏玠赌着一口气,才做出那样匆忙的决定。
是她太冲动。
现在冷静下来了,也该想想如何安排他们。
阿莱回:“属下暂且将他们安排在了南院,等公主示下。”
昭华揉了揉酸胀的太阳穴。
片刻后,她吩咐道。
“一会儿让他们都到院子里候着。”
“是,公主。”
洗漱完,昭华就在院中见了那些公子。
他们个个都精心装扮过,有些人的脸色白得吓人。
虽说当下时兴白面公子,却也不是这等白。
昭华昨夜没睡好,一早上见到这一张张脸,眼睛着实不好受。
“你们先去把脸上的脂粉卸了。”
公子们有一瞬的不解,但都很听话。
没了脂粉,他们的脸正常得多。
昭华的视线扫过去,不说喜欢与否,单就观感上,便是赏心悦目。
她正色道。
“昨夜贸然将你们都安排进府,是本公主有欠考量。
“今日你们可自行选择离开还是留下。”
说话间,她一个眼神过去,便有下人端着一盘银元宝过来。
众公子有见钱眼开的,也有始终淡定不为所动的。
昭华接着说道。
“想离开的,每人可领取五百两银子,就当是我给你们赎了身,从此你们大可以去做些正经营生。”
她这么说,好些人都心动了。
但凡是好手好脚的大男人,谁愿意干伺候人的脏活儿?
谁不想清清白白地活着,不被人嘲讽讥笑?
纵然都想拿了那五百两,却还是要观望观望。
人群中,响起一道疑问。
“公主,如果选择留下,又如何呢?”
阿莱展开一张半人高的纸,代为说明。
“公主府不养闲人。
“想留下的,就得签卖身契,为府里做事。
“这里有所需的工位,月钱各有不同,你们且看看,有无适合的。”
这番话一出,众公子当即面露忧色。
他们虽是出卖皮相的,却都“娇贵”。
南风馆从未让他们干过重活儿,怕他们的皮肤有损。
是以,一想到要穿上那些粗麻衣裳,干着苦力,他们就好一阵担心。
昭华坐在廊檐上喝茶,等着他们做抉择。
只有一炷香时间。
很快,好些公子上前谢恩,领了那五百两,爽快地离开公主府。
不过片刻功夫,人就走得差不多了。
最后还剩下两个人。
阿莱私心里不希望他们留下,提醒道。
“那可是五百两!你们在府上做工,月钱最多二两,要攒多少年,才够五百两?”
“我知道。”一道轻柔的声音,如同春风拂过。
昭华饶有兴致地抬头,看向那人。
她记得,此人是南风馆的头牌,都叫“沐禾”。
沐禾穿着一袭白衣,目光忧郁地望着昭华,没有刻意的谄媚。
“公主,我十岁就进了南风馆,这十年来,我早已见惯金银珠宝。
“赎身的银子,我也早已攒够了。
“但我从来不知,离了南风馆,我还能做什么。
“如此,倒不如留在府上当值。”
随后,他又介绍起旁边的青衫男子。
“这位是阿雪,他与我不同,是家道中落,被迫流落南风馆。我们感情深厚,不愿分离。求公主成全。”
阿雪紧握着双手,嘴唇蠕动,却说不出一个字来。他害怕被拒绝。
昭华看着他们,语气柔和。
“那便留下吧,这是你们自己的决定。”
“谢公主!”
留下他们二人,是昭华无心插柳。
不成想,在未来很长的一段日子里,是他们陪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