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府。
昭华体内的蛊虫发作后,又用了一次药,让它再度休眠,这之后,它便再也没有醒来。
她也问过江神医,能否直接将蛊虫杀死,一劳永逸。
但江神医没把握,不敢下手。
术业有专攻,江神医对蛊术的了解甚浅,何况这还是母蛊,只怕强行处死它,会反噬宿主的身体。
如此,昭华只能暂时作罢。
在府中休养的日子百无聊赖。
昭华平日里就看看各样的兵书古籍,用来打发时间。
府上有只小黄狗,才几个月大,温顺十足,胆子又小。或许是因为刚出生没多久,那母狗就被人打死的缘故。
一有任何风吹草动,小黄狗就趴在她脚边一动不动。
外头若有鞭炮声,它更是吓得直往她床底下、凳子下钻。
有这小家伙的陪伴,昭华脸上也有了些笑容。
树叶凋零,她坐在树下,感受着生命的消逝。
小黄狗在她旁边趴着,时而四爪朝天,向她翻肚皮,想要她陪自己玩耍。
昭华随手将一根木棍丢出去,它就撒了欢儿地跑过去,一溜烟钻进草丛,出来时,脑袋上顶着枯叶杂草,嘴里衔着主人丢出去的木棍,乖乖放回昭华身边。
而后摇着身子,甩着尾巴,哼哼唧唧地求夸奖。
昭华将手放在它背上,捋了捋它顺滑的毛发,它咧开嘴,笑得很高兴,连同眼睛都眯成一条缝儿。
瞧着它这副好似谄媚小狗的模样,昭华忍俊不禁。
褚思鸿进院来看望她,见到这样一番温馨场面,心生感慨。
自己的外甥女,天启唯一的嫡公主,她的生活本该就是无忧无虑、安然顺遂的。
昭华看到舅舅,马上起身。
“舅舅,今日下朝得这么早吗?”
褚思鸿每天都会跟她谈论朝中的形势。
今日,他语气沉重。
“太子治理起朝政来越发得心应手,朝中的大臣们纷纷向他靠拢。包括那些中立派。想要将他扳倒,实属难事。
“公主,或许我们一开始就错了。
“既然是贵妃害的你和皇后娘娘,就应该全力报复贵妃。不该将她身后的世家,以及太子都牵扯进来。
“如今这局越做越大,也是难以控制了。”
昭华不这样想。
“贵妃有那么多靠山,才会难以对付。
“我要她难以再翻身,就需要挫一挫太子的锋芒。
“何况,她害死我那还没降世的皇弟,这皇位,没道理让她的儿子来坐。”
褚思鸿眉头深锁起来。
他没想到她的心思这样深。
这已经不单单是在报私仇了。
他直接提出自己的顾虑,更没想到,昭华并不否认。
她眼中充斥着一种名为野心的东西。
“舅舅,仅仅只是除掉贵妃,仍然无法根治那潜在的危险。
“哪怕杀了一个贵妃,将来后宫还会有其他女人得势,只要母后还是皇后,她们就会伤害母后,伤害我这个嫡公主。
“而且,母后没有皇子,一旦父皇百年后,我们母女能靠谁呢?还不是继续夹缝求生吗。
“所以,只有将权力握在自己手里,我们才是安全的,我才能够保护母后。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固然可行,但实在是麻烦。
“我不会一直陪在母后身边,早晚会出宫开府,会出嫁,是以,我要的是,没人敢和我们作对。”
昭华很清楚自己要做什么。
因此她不求一时之快。
褚思鸿见她有如此志气,一时无从相劝。
其实他很想说,身为女子,怎可能拥有大权?
到最后还是要嫁人生子,还是得遵三从四德。
他也无法理解,为何她这样缺乏安全感。
他这个舅舅也可以保护她们呐。
既然做皇后和嫡公主这样危险,那就不做了。
他也早已厌倦官场,他们可以寻一处清静地,改头换面,重新生活……
但这都只是褚思鸿的冲动念头。
这几日,贵妃有的忙了。
她忙着给太子选妃。
不过太子从不沉迷于女色,多次以国事繁忙为借口推脱。
如此尽职尽责,更加令人钦佩。
昭华听闻后,淡淡一笑。
“难怪魏玠会甘心辅佐太子,不允许我们动摇太子的位置了。”
她盖在身上的毯子有些凉了,连带着身上也感觉不到丝毫温暖,反倒成为累赘。
站起身,接下一片落叶,她的神情淡然又冷漠。
“公主,小心受凉。”阿莱将披风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