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这么大的事,为何没人禀告朕……咳咳……”
宣仁帝情绪激动,忽然一侧身体发麻僵硬,整个人倒下龙床。
这可将旁边伺候的宫人吓得不轻,赶紧唤太医来。
太子也来了。
太医在帐内诊治,太子则跪在帐外。
不多时,太医走出来,战战兢兢地向太子禀明。
“殿下,皇上一侧面部麻木,口角歪斜,且说话不清,并且难以理解常人言语,这是突发卒中之疾,发病犹如暴风之疾速,矢石之中的。
“想要恢复,少则三个月,多则两三年啊!”
国不可一日无君。
宫人们都想到,皇上先是风眩,现在又是卒中,短期内是很难再接手国政了。
太子闻此噩耗,痛心疾首。
他起身走进帐内,跪在床边,紧紧握住父皇的手。
宣仁帝一只眼睛看不清,费力地偏着头。
他想开口说话,想要斥责太子这事儿办得混账。
且不论金伯侯府如何,那昌平是他的皇妹啊!
太子怎能把人关进大牢里,害死了她。
看出父皇眼中的质问,太子对他解释。
“父皇,昌平一事,您不必太过痛心,她并非真正的昌平,而是有人假冒公主身份。
“儿臣私下处置了她,并且已将昌平真正的尸身移出太庙,正式下葬。
“之前不敢同您说,是怕您无法接受此事,不利于您养病,而今告诉您,是怕您忧心过重。”
太子这些话,字字诚恳。
但宣仁帝听了越发痛心。
本以为他的皇儿是意外发病而亡,却不想,竟是被太子给……给处死了!
那人虽不是昌平,可也是他的亲生女儿啊!
他们……他们怎能不来问问他,就直接把人给赐死了!
宣仁帝追悔莫及。
他不该事事交由太子定夺,不该啊!
可怜他那懂事听话,又能为他分忧的皇儿,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没了……
太子看他落泪,也不禁跟着揪心。
但他也不明白,父皇既然知道那昌平是假的,为何还会这样难过。
是相处这么久,也有感情吗。
亦或者是为了真正的昌平而伤心?
不管怎样,都是他这个做太子的不对。
他这一年多在外面,没能在父皇膝下尽孝,没能揭穿那假昌平,害得父皇深受蒙蔽。
“父皇……是儿臣不孝。
“都是儿臣思虑不周,让父皇您受此刺激。
“儿臣自请杖刑三十!”
说完,太子就真的出去领罚了。
宫人们行刑时,下手不敢太重。
太子感觉出来了,趴在那木凳上呵斥。
“下手这么轻,是都没吃饭吗!
“孤自愿受罚,你们哪个敢阳奉阴违,孤连你们一同罚!”
宫人面面相觑,随后不得不加重打板子。
……
昭华的尸体丢失后,魏玠命人去寻,大有见不到尸体不罢休的架势。
直到陆从习得眼盲人习读之法,将昭华的绝笔信一个字一个字地刻下来,展示给魏玠后,他那心魔才稍稍有所消解。
但渐渐的,他就沉浸在悔恨中,后悔那样逼死她。
如果……如果他能早点去牢里看她,她就不会服毒自尽。
巨大的黑暗吞没了他,令他无力挣脱出去。
“主子!”陆从眼看他吐出一大口毒血,大声喊叫起来,“快去找白老大夫来!”
几天后。
金伯侯府的案子出现转机。
先前找到的罪证,竟然都系伪造。
魏相亲自督导审理此案,揪出了那些构陷金家的人。
此事峰回路转,叫人欢喜。
但人死不能复生。
哪怕金伯侯府还在,侯夫人——昌平公主已然逝世。
府上挂起白幡,为她行丧礼。
唢呐声震天响,不晓得吹进谁的心里。
将军府。
褚思鸿打开一坛酒,就着一叠小菜,不紧不慢地喝起来。
他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覆着愁容。
望向窗外那萧条的秋日景象,感叹连连。
晚间,阿莱在外敲门禀告。
“将军,公主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