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华怎么都没料到,魏玠会来长公主府。
更没料到,她会看到他与姑姑相谈甚欢的场景。
姑姑不是素来不愿与外人来往的吗?
“昌平,过来坐。”长公主率先瞧见昭华。
魏玠坐在她对面,宽袖堆积如云,谪仙飘逸。
他起身行礼,“见过公主。”
昭华有些木然地看着他。
她想不到,他来此作甚。
长公主坐在那儿,视线在他们之间晃了一眼,提醒道。
“在我这儿就无需那么多规矩了,你们既是表兄妹,以兄妹相称便是。”
魏玠淡然如风,面上没有多少喜怒。
“客随主便。臣听长公主殿下的。”
二人的目光都落在昭华身上。
昭华只觉得如同在火上炙烤。
她轻轻点头,“姑姑说的是。”
魏玠在场,昭华有些话不好说。
大多数时候,她都沉默着。
之后,有一婢女过来,在长公主耳边低声说了句话。
长公主顿时脸色一变,遂暂时离开。
亭子里只有昭华和魏玠两人面对面而坐。
魏玠开口打破寂静。
“昨日可有受伤?”
昭华无视他的关怀,甚是淡漠地反问。
“你来这儿做什么。”
魏玠目光紧锁着她,隐含着温柔的情意。
他直言不讳。
“想见你,只能来这儿。
“听闻你昨日遇袭……”
“不管怎样,都与魏相你无关。”昭华打断他这话,毫无半点温情。
魏玠眼底斑驳着阴影,面上却给人如沐春风之感。
他淡笑着给她续茶,状若悠闲地说道。
“何必这样紧张。你可是在害怕什么?”
昭华拧起眉头,看向远处的山峰,不予理会。
然而,哪怕她不回应,魏玠还能自说自话。
他眼神深邃,如墨海。
“昭昭,你就这么怕面对我吗。
“你若真的放下了,与我平和相处又何妨?
“我们做不成夫妻,也能做知己,做好友,不是么?
“毕竟这天底下,没人比我更了解你。”
他最后那番话,令人浮想联翩。
似乎在有意无意地提醒着昭华,他们曾经有多亲密。
连彼此身上有多少痣、在哪个位置,都了若指掌。
曾经多少个日日夜夜,他们密不可分……
阿莱和陆从就在凉亭外,能听到他们说的每句话。
昭华的脸色有些难堪,倏然起身。
“阿莱,让管家转告姑姑,既然魏相要与姑姑长谈,我改日再来。”
魏玠坐在那儿,望着茶盏里的嫩叶,语气随和道。
“不愿与我为友,想与我为敌是么。”
昭华还未走出凉亭,听到这话,她停下来了。
她背对着他,语气平稳不迫。
“没人想与你为敌,是你不愿放过我,放过你自己。”
魏玠低声笑了。
随即,他站起来,走到她身后,与她不过一步之距。
他望着她无情的背影,嘲讽似的呢喃。
“放过你……昭华,我曾经确实想放过你。可当初是你允诺我一生一世……”
昭华宁可他愤怒、失控,也不愿见他用这样委屈的姿态控诉她。
她双手紧握,冷声道。
“够了!那些事已经过去很久了!你为何总要活在过去,就不能往前看吗?”
“所以,你是在往前走么。”他冷不防地问。
昭华肯定地回,“当然!”
她要报仇,要做长公主。
她不会被魏玠的三言两语困在过去。
殊不知,反复强调的,未必就是事实。
昭华并非真正在往前走,她恰恰被困在前世的过去里。
只是,她自己都没意识到。
魏玠喉间苦涩,仿佛苦胆挂在那儿,不上不下。
他伸出去的手收回了。
与此同时,眼眸暗下来,沉声道。
“那就让我看看,你的选择没错,金伯侯府能护得住你。”
留下这句后,他就走了。
阿莱亲眼看到魏相离开,复又问昭华。
“公主,我们还走吗?”
昭华还有要事告知姑姑,自然不会走。
半个时辰后,长公主过来了。
她不关心魏玠何时离开的,只问昭华。
“昨日遇袭的事,你要如何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