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女子循着声儿看去,只见,廊上站着宣仁帝,以及几位皇子。
金世子也在。
那俊美的少年郎,如鹤立鸡群。
若非沾染三分病容,倒也是个颇有气度的权臣之相。
上次见面,昭华只觉得他少年稚气。
这次竟从他身上看出些许隐藏的锋芒。
他脸上有淡淡笑意,对昭华微微颔首,示意行礼。
众女立马起身。
“见过父皇!”
“见过皇上!”
忽然,绿兰见到什么人后,激动不已,赶忙悄悄扯着昭华的衣角提醒。
“公主,是清山居士!”
清山居士有大才,广为天下传。
昭华也有所听闻。
他曾是西祁的国师,都说西祁能有如今这样强大,清山功不可没。
后来西祁政变,清山便辞官归隐了。
如今的清山年逾古稀,仍有各国名士拜访,更有国家重金求其出山,但都被拒。
昭华还知道,清山居士是魏玠的授业恩师。
她不禁好奇,这个仙风道骨的老者,怎教出魏玠那样的“衣冠禽兽”来的?
昭华方才以佛法引入,是因昌平在太庙待了三年,能说出这些道理,因而众人只是惊叹她的变化,并未生出猜疑。
不过,宣仁帝清楚,这是她实实在在的聪慧。
这一刻,他对这个流落多年的女儿多了些器重与期许。
今日邀清山居士入宫讲学,是听闻居士近年来云游四方,有心收几个弟子,便想着让自己的皇子们争一争。
结果这居士一个都没瞧中。
宣仁帝也是懊丧,一行人不知不觉来到这御花园。
方才昌平论辩时,他可是亲眼所见——那清山居士频频点头,目光颇为赞许。
这清山居士收徒,男女不论。
宣仁帝就想,说不定昌平可以入这老居士的眼。
是以,他从中撮合。
“昌平,你方才说的那些很有道理。但终究是小儿之见。机会难得,你且向清山居士讨教讨教!”
清山居士捋着那花白长胡子,不无欣赏地望着昭华。
这可羡煞旁人。
嘉禾忙站出来维护,“父皇,您先前还说昌平说得好呢,现在又说什么小儿之见,好不矛盾!不好好夸赞也就算了,还来为难她。”
宣仁帝顿时无言。
嘉禾平日里很机灵,这会儿怎么犯糊涂了?
难道看不出来,他这是在给昌平机会,好让她拜入清山居士门下吗?
这时,昭华也像那不想上墙的烂泥,谦虚道。
“父皇,儿臣就是现学现卖,太庙三年,净听和尚们说这些了。方才已使出毕生所学,哪能在清山居士面前班门弄斧。”
她也差不多明白了。
嘉禾这么在意雅集宴,只怕就是想要在清山居士面前讨个好。
结果被她抢了风头。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何必上赶着被嘉禾记恨?
清山居士也不强人所难,意味深长地笑道。
“皇上,看来昌平公主与佛法有缘。”
即,与他无缘。
宣仁帝心中苦闷,也只能干笑着。
他们走后,雅集宴还在继续。
但大家没有兴致论辩,都四散开来,成群地赏梅品茶。
绿兰颇为可惜地问。
“公主,方才您为何不趁机……”
昭华目视远方,缓缓道。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我何苦自找麻烦?”
绿兰一听就明白了。
这时,嘉禾忽然走过来,眼冒星星似的。
“昌平,太庙三年,你学到好多东西呢!
“父皇方才都夸你了,你的佛性这样强,我真自愧不如……”
嘉禾最擅长的,便是顶着那张纯真无辜的“妹妹脸”,把好话都说到别人心坎上。
昭华本想虚与委蛇地敷衍几句,却突然发现,嘉禾今日没有上妆。
因为没上妆,便能看到嘉禾最真实的肌肤。
令昭华楞愕的是,前世嘉禾额头上有道很深的伤疤,只有擦上厚粉才勉强遮住,如今却一点不见了。
算算时间,不应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