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
院子中央,置着一尊香鼎,但其中香火并不旺,所以,院内的檀香味并不重,新月和一名青衣道长相对而坐,手执白子,也不回头,冲曹安打着招呼,那头白鹿妖就在墙角边上窝着,神态悠闲的享受着山顶黑夜降临前的凉意。
“来了!”
道长是个中年男人模样,他完美的契合曹安对这个年纪的道长的所有印象,面容清矍,双目迥然,青色袍服洗的有些发白,扣子一丝不苟。
起身,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对着曹安行了一个道揖。
“福生无量天尊!”
曹安脸色一正,恭恭敬敬的还了一礼。
“福生无量天尊!”
道士笑容不改,长袖一引,示意曹安坐下。
新月好奇的打量着他,又看看旁边的道长,“连我都是与他相处了一段时间,才知道他算半个道士,你赤阳子是怎么知道的?”
“贫道不过是从新月大护法对曹道友的话语转述中听出来的。”
“这位是我教另一名大护法,名为赤阳子,这刀口观便是他的,一手拖刀术出神入化,同境之内,鲜有敌手。”
“不敢当,不敢当!”
“我们是在云上之境外偶然相遇的,得知你尚未从秘境之内出来,便先来了这里,连着十日没什么动静,我都还以为你那狗子的感知出了问题了。”新月扔下棋子。
“不下了,不下了,跟你赤阳子下棋太折磨人了,我情愿去外面找个同境界的武夫打一架,也不想跟你下棋。”
赤阳子没有在意,衣袖一挥,收了棋子,唤来童子摆上了茶。
“我观道友似乎有些话想问,但说无妨。”
曹安尴尬一笑,他一般不太有太多的心境波动,但城府却也说不上深,被人轻易察觉出来自己的意图,倒也说得过去。
“我只是在想,您是道长,又是神教大护法……”说道这里,曹安一时间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涉及信仰的问题,总不能说别人不尊重信仰。
赤阳子听出了曹安的意思,笑了笑,“神教之中,对于我们这个境界的武夫,多少要更宽松一些,比如信仰上。”
新月掩口轻笑,“我是没想到你要问的是这个,这有什么,那些世家门阀的供奉,就真的是完全忠心于他们家族吗?那些宗门弟子就真的一心为了宗门利益吗?不可能的,曹安,神教说到底,其实也只是一个宗门势力。”
“区别只在于,神教的存在形式和性质,让我们需要一些不太一样的方式和规则,我不否认神教内部确实有不少的狂信徒,但神教内部,也有很多像赤阳子一样的大修,神教与他们是互利的关系,与信仰无关。”
曹安自嘲一笑,这个道理其实很简单,只是自己下意识的没想到而已。
“便是此理了,贫道与新月护法交流数日,其中也提到不少关于曹道友的事情,那句:神怜爱众生,却不偏爱众生,甚合吾意,可惜,你已有了师门,不然贫道今日哪怕是撇了老脸不要,也要代师收徒。”
新月一手拄着下巴,“他很好吗?”
“若是其他,贫道不敢乱言,但若论悟道,以我所见,曹道友当是一块罕见璞玉。”
“惭愧,曹某没读几本经典,没参几日道法,当不得道长如此盛赞。”
赤阳子却是一本正经。“若是在江湖中,论起你的战绩,我赤阳子讲两句好话,花花轿子人抬人,那就算了,但今日是在我的观内,只说这悟道论道,那就绝无半点奉承夸张在里面,道在悟而不在修,有些不开窍的,就算是读了再多的经典也无意义。”
“那些人不管修行多久,依旧跟未闻经,未遇师一样。不能醒觉,自避阳光,任性肆意,念念不停,思维不返,沉浸外缘,扰乱身心。纯以觉性而言,还不如一个懵懂未知的孩童。”
小道童本是探着个脑袋瞧着院里的,这时候吓了一跳,又缩了回去。
曹安笑了笑,“纯以觉性而言,世间还真少有人能比得上懵懂未知的孩子。”
赤阳子愣了一下,随即也乐了,“倒也是!”
“原本,神教给了贫道一条密令,你二人的踪迹,其实并不难寻。”几人聊得好好的,赤阳子忽然转换了话题,大有一种开门见山的感觉,只是他此话一出,新月原本放松的神态消失不见,整个人气机绷了起来。
赤阳子扫了一眼,也没生气,自顾自的起身接着说道:“神教的大护法竟然跟着一个给神教带来了灭顶之灾的男人走了,而那个男人,一手毁掉了神教数百年的辛苦经营。密令上让贫道将新月护法你带回去。”
“至于曹道友,若是能带走活的,自然是最好,若是不能,便是死了也无所谓。”
“那是什么让道长改变了主意?”曹安好奇的问了一句,他知道,赤阳子既然已经摆明车马、开门见山的说了,那就证明事情出现了转折,又或者,他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