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府邸,庄严肃穆,府内人口不多,仅有一位大夫人与两位姨娘。
大夫人秦丽茹,温婉端庄,身子骨不好,她育有两女一子,分别是沈煜以及沈如梦和沈知微两兄妹。
二姨娘叶千落亦得两子一女,不过其子女年岁皆比大夫人的孩子要小些,分别是沈凝月,沈硕以及沈皓轩。
而那三姨娘顾清婉,却因终日忧思,芳华早逝,令人惋惜。
大小姐沈如梦,乃大夫人之女,面容清丽脱俗,仿若出水芙蓉般娇嫩,性子恬静大方,还习得了一手超凡绝伦的刺绣技艺。
三小姐顾凝月,年纪尚小,犹如粉雕玉琢的可爱娃娃,总是乖乖地跟在两位姐姐身后,对姐姐们的安排言听计从,十分乖巧可人。
到底是这紫禁城内的风水养人,沈知微来到沈府里这几年内,身形见长,个子高了许多,脾气亦是大了许多,可谓是个性十足、张扬肆意。
阳光透过斑驳的树叶,洒下稀疏的光影,映照在庭院的地面上,晕出一个又一个细小的圆斑。
除了每日与大姐姐沈如梦一同到女子学院念书外,沈知微时而身着男装,束起头发,骑着枣红小马在街巷中驰骋,扬起一路尘烟;时而缠着大哥哥沈煜,央求他传授武功,引得树上鸟儿叽叽喳喳。
惹得大夫人提及她时连连摇头,笑说着不知拿她如何是好,总觉着沈知微原先进府那低眉顺眼的样子怕不是装的,不然怎么这会全都暴露出来了。
一日听闻自己那清风绰约的哥哥与谏议大夫之女温雪盈在城外桃花树下相约。
沈知微立马拉着自己的嫡亲姐姐沈如梦前去偷偷相望,美其名曰帮自家哥哥把关,可实际上是想看那名动京城的佳人。
“知微,我们这样是不是不太好啊?”
沈如梦看了看身侧的沈知微,又看了看不远处桃花树下相拥的二人,轻声说道。
“就是啊,小姐,这样不好啊!”
妙菱拉长语调,满脸不乐意地说着,这要是被大少爷知道了会不会扣她们的俸禄啊!
“没事,没事的,出了什么事情有我顶着……”
沈知微张开手臂分别搭在沈如梦和妙菱的肩膀上,可是这话还没说完,一颗红豆便正中眉心。
最后以沈知微红肿的眉心,朝祖母和母亲告状后的揶揄作为此次偷听后的结尾。
然而,那幸福的时光如同春日里的微风,轻轻拂过,转瞬即逝;如同那手中的流沙一般,悄然而逝,让人难以把握。
变故来的太快又太猛,像是夏日里的一场急雨,出门却没带伞,只得淋了个落汤鸡,狼狈至极。
沈家被抄了家,十五岁以上男子皆被流放蛮夷之地,罪不及沈家女眷。
沈知微得知这个消息时,如遭雷击。
她从未想过,自己一向清正廉洁的父亲,竟会被人污蔑贪污巨额赈灾金额。
她不明白,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是谁在陷害父亲?
为何要让沈家遭受如此灭顶之灾?
抄家的前一夜,沈老夫人给所有的奴仆都发还了卖身契,还她们一个自由身,从此山高路远,可还有几个忠心耿耿的奴仆愿意誓死留在主子身边。
冷风萧瑟,落叶飘零,昔日繁华的府邸如今变得冷冷清清。
“祖母,时间差不多到了。”
沈知微双眸紧凝,视线牢牢落在那仿佛须臾间便苍老了十岁的沈老夫人身上,心头不禁涌起阵阵感伤。
此时,残阳的余晖洒落,轻轻地映照在沈老夫人的身上,为其披上了一层凄婉的薄纱。
沈老夫人在沈知微与沈如梦的搀扶下,步履蹒跚,每一步都饱含着无尽的不舍,频频回首,痴痴凝望那红瓦白墙的沈府。
其余众人亦是双目通红,泪水如决堤之洪,源源不断地滑落,脸上的泪痕在余晖映照下,格外惹眼。
“轰”的一声,沈府那朱红色的大门发出沉重的叹息,缓缓关闭,不仅截断了她们往昔的荣华,似乎还抽走了她们浑身的精气。
沈知微迅速环顾四周,将众人的神态一一收入眼中。
年迈的祖母,病重的母亲,温柔的长姐,慌乱的二姨娘,害怕的三妹以及年幼的小弟。
她紧紧咬住牙关,双手不由自主地攥紧,好似这般便能给自己增添些许力量。
她在心中默默告诫自己:此刻万不可乱了心神!万不可!必须坚强起来,父亲与大哥都不在身旁,她务必全力撑起这个家。
沈知微领着众人朝城郊行去。
待到身后彻底没了官差府衙的踪影,她闭上双眼,深吸一口气,而后扯开嗓子高呼一声:“安静!”
一时间,众人皆安静下来,就连那六岁的沈皓轩,也挂着鼻涕泡泡,眨着那双天真无邪的大眼睛,怯怯地望着沈知微,小小的脑袋里充满了大大的疑惑,不知究竟发生了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