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窦家老宅院中的方桌上摆满了农家菜,大伙儿一起庆祝这得来不易的自由。
最高兴的当属窦芙蓉和窦玉林,毕竟是孩子家家,不用瞻前顾后考虑太多,心里只想着眼前的开心便足矣。
胡彩云也是真的高兴,但心头还有丝丝的不安,只不过眼下大家都在乐呵,她也压下了这股子扫兴的心绪。
而窦长富心头的滋味最是复杂,一方面觉得自己终于像个男人了,一方面又隐隐觉得对不住去世的老爹老娘。
还有一点他没表露出来,那就是内心深处还在担忧着日后赚钱的门路,他是家里的顶梁柱,没办法不思考这些根本躲避不了的问题。
只是,他不善于伪装,心里存着事儿,就算是面上一直带笑,也终归显得有些勉强。
窦凌霄悄悄的在桌下推了推窦木槿,用下巴指向正在喝酒的窦长富,压着声音说:
“小姑,瞧见没,三叔有心事”
窦木槿看了一眼,点点头:“我也瞧出来了,别急,一会儿咱们一起聊聊。”
窦凌霄微不可查的点了个头,没有再多说。
一直等到酒足饭饱后,窦芙蓉和窦玉林跟窦海棠还有小七宝都一起去刷锅洗碗了,窦木槿才缓缓开口:
“三哥,三嫂,你们之后有什么打算?”
胡彩云看向窦长富,见他没有说话的意思,就自己说了出来:
“钱的事儿解决了,我们也不用再去李家庄闹,就寻思着先把家里收拾出来。
厨房挨着二房,我们没要,但是小库房归了我们,我跟你三哥打算明天先把那儿收拾出来,砌个灶台再开个窗通风,这样解决了做饭问题,别的都好说。
至于其他房间,也得重新分一分,把这些都弄好,我们想再单独从北边的坡坎前开个大门出来。”
窦木槿挑眉:“这是不打算跟他们共用一个院门?”
窦长富这时候才说话:“嗯,不共用了,闹得这么难看,还是别再有牵扯为好。”
窦木槿侧头跟窦凌霄对视了一眼,俱是赞同的表情,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断干净最好!
这个家分的又快又出人意料,等村里人都知晓的时候,那已经是两天后的事儿。
大家谁不知道窦长富老实厚道,能把他逼的开口说分家,必须得是二房的两口子欺人太甚逼迫的呀!
消息传到后山杜家那边以后,杜山风摇着头道:“唉好好的兄弟不当,非得当仇人。”
杜新这段时间为了躲开刘香娘/逼他进村溜达,那可真是煞费苦心。
他天天打着进村的幌子往山间河沟跑,根本就是阳奉阴违的做派。
为了让老娘信服,他用野果子收买了村里的一个小胖子,见天儿找他打听村里的新鲜事儿。
如此一来,他便可以用这些村里事儿糊弄他娘。
窦家再分家的事儿,便是杜新打听到的,刘香娘听罢,坐在桌前叹了口气:
“他们真是想不开啊,我们逃荒来的,谁家里没死几口人,谁不是天天盼着跟亲人团聚。
唉怎么到了他们这边就这么不稀罕亲情嘞”
说着,刘香娘眼睛一转,又盯着杜新问:
“让你去村里找媳妇呢?你总盯着谁家丢了鸡,谁家晒了笋,谁家分了家,你咋没干正事儿?
这么一个月过去了,你跟爹娘说说,你都跟哪几个姑娘搭过话?”
杜新挠了挠头,含糊其辞的蹙着眉说:“哎呀,太主动了不好,万一人家姑娘觉得我浪荡,再在村里一传开,我名声就坏了。
到时候,没准儿谁也不愿跟我”
刘香娘斜眼愣着儿子,半信半疑的说:
“你可别懵我!
当初,我觉得那窦凌霄挺好,你个臭小子又嫌人家粗鲁。
现在我不管你了,你倒是自己相中一个啊!
我跟你说,只要人姑娘愿意,爹娘定好好待她!”
杜新觉得烦又不敢表露,他站起来说:
“知道了知道了,我去看看捕兽夹有收获没。”
话音落下,他便迈开步子飞速的离开了屋子,刘香娘看着挺拔的背影叹气:
“这小子咋一点不着急呢?”
杜山风拍了拍妻子的手,轻笑道:“缘分没来罢了,这事儿啊,急不得。”
杜新出了院门直直奔向山脚小路,隔着两丈远的距离,他看到一个小小的身影正在河边举着棒槌敲衣服。
那姑娘挽起袖子露出半截小臂,随着挥动棒槌的动作,晶莹剔透的水滴也顺着胳膊落下。
杜新的步子没再往前,他急急地往前跨了两步,刚好躲在一颗槐树下遮住了自己的身形。
小姑娘的秀发垂在脸蛋一侧,让人看不清具体面貌,直到她敲打完衣服再投洗的时候,才微微站起身露出了整张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