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
季烟汀转过头,就见到一道喘到上气不接下气的人影,像刚跑完一场马拉松,胸膛剧烈起伏,额前沁着汗珠,一手撑着她身后的那张桌子,手指微蜷着按着桌面,另一只手往她面前一递——
一袋冰袋。
她太过于震惊以至于脑子里一下卡出一行字——
【哆啦A梦,活的。】
“别看我了。”周予酌几乎说不出话,开口全是带点哑的气声,直起点身将冰袋塞进她手里,“敷一下脚。”
掌心倏地被一团冰凉塞满,冻得她一个哆嗦,低头望去,近乎简陋的冰袋,用透明袋子装着几块冰,打上结。
“你去医务室了?”她重新仰起脸,震惊。
“医务室里没有。”周予酌缓了缓呼吸,见后桌过来了,道了声抱歉便松开撑着后桌桌子的手,这才继续解释,“小卖部冰柜里拿的,问收银员要了个袋子。”
她垂下睫毛,捏了捏冰块。
【怪不得那么简陋。】
季烟汀抿了下唇瓣,“你没去早操吗?”
“去了,回来顺便去了趟小卖部。”
“你……”季烟汀还想说点什么,但是刚脱口一个“你”字思维就卡壳了,半晌,只吐出一句“谢谢”。
“不客气。”上课铃快响了,周予酌只催促了一句“别等冰块化了”,转身便要往后走,却听见身后带着犹疑与探索的熟悉的嗓音——
【周予酌是对所有人都这么热心肠吗?】
他顿住了脚步,肩膀微塌,片刻后,又转了回来,目光落在她身上。
“季烟汀。”他出声喊她。
“嗯?”
笨蛋。
他盯着她,无声地想。
季烟汀见他一直看着她,却不说话,不由得出声问:“……怎么了?”
笨蛋。
……算了,他的意思是指他。
周予酌撇开视线:“没什么。”
“哦。”
她觉得手脚摆放都不太自然了,慢吞吞地扭回身子,睫毛往上一撩,却见费非度还站在那里,维持着原先的姿势,一动不动,直至她望过来,脚才抬了抬,脸上绽出个笑,冲她挥了挥手,若无其事般错开视线,低着头匆匆回了自己座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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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上午第二节课是英语,季烟汀把昨晚刚写完的稿子递到了讲台上。Emily从牛仔外套的口袋里伸出手接过本子,先粗粗扫视了一遍,“嗯,还可以,效率挺高。我待会儿回办公室再帮你仔细看看哪里需要改的。”
“好。”
Emily将本子叠在英语书上方,抱至胸前,随口问:“刚看你走过来一瘸一拐的,脚怎么了?”
“没事。”季烟汀答,“早上来学校路上崴了下。”
“那你晚上怎么回家?你家长知道吗?”
“不知道……”
“那跟你家长打个电话,让他们晚上来接你。”Emily说着就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摁亮了屏幕。
“谢谢老师,但不用了。”季烟汀忙道,停顿几秒,继续说,“我家长现在在国外。晚上……同学会送我回去。”
“同学?哪个同学?”Emily笑了下,意味不明,“费非度?”
她解释:“不是,周予酌,他正好顺路。”
Emily“啊”了声,点点头,视线扫过教室后排,用轻快的语气吐出一句英文:“Good lud God bless yo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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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层被风吹着推动,天际的晚霞像翻涌的浪潮,被沾染墨色的画笔细致地涂抹,于是天又暗了下来。
第一节晚自习的铃声骤响,季烟汀神经一懈,握着笔的手松开。
【终于放学了。】她把笔和修正带丢进笔袋里,“哗啦”一声拉上拉链,无不幽怨,【我讨厌需要动脑子的每一分每一秒。】
除了零星几个住宿的同学要留在教室里上第二节晚自习,其他人都收拾收拾东西准备回家了。
她很想伸个懒腰,最后只是伸手捏了捏酸痛的肩膀,将椅背上挂着的背包提溜到膝头,从桌肚里整理出几本今天要带回去做的练习,拉上拉链。
“季烟汀。”教室前方有人小声喊她,她抬起头,蒋落背着包站在讲台上,冲她挥挥手,“拜拜。”
她应了声:“再见。”
蒋落低着头,两步作一步,跑了。
季烟汀收拾完书包,起了身,余光处一只手伸进视野,指节分明的,指关节轻轻扣响桌面。
顺着蓝白色相间的校服袖子往上望去,周予酌单肩背着包,另一只手插在口袋里,外套拉链随意拉至胸前,露出里头白色柔软的内搭,和温润的一线锁骨。
“走吗?”他向她伸出一只手,掌心向上,意味很明显,是要扶着她。
“嗯。”季烟汀的视线又忍不住扫过他担着包带的右肩和空荡的左肩。
【单肩背包,他不怕高低肩和脊柱侧弯吗?】
“……”
在季烟汀伸出胳膊要搭在他掌心之际,周予酌突然收回了手。
季烟汀:“?”
“等一下。”他勾过另一边包带,将包规规矩矩背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