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唇都带着明显的青紫。
降谷零知道这是他体内还未消解的疼痛在作祟,常人难以忍受的疼痛终究在失温症造成的痛觉失灵恢复后,又一次卷席上他的身体。
但是这是所有人都没办法帮他的,甚至因为用药过多,他此刻脆弱的身体无法再持续注射止痛针。
降谷零摁响了床头的呼叫铃,自己则是一下又一下地轻轻抚着对方柔软的黑发,低声喊着他的名字。
但很快,千代谷彻的表情又恢复了平静,他静静地躺在床上,唯有眼睫还时不时扇动一下,似乎在告诉他,他已经清醒了。
这频繁且常见的剧痛迅速被主人接纳,像是一开始投入湖泊中的石子,只是浅浅的泛起了几层涟漪,很快就变作了一片平静。
降谷零才失了魂似的让出了位置等医生检查。
有那么一瞬间,降谷零仿佛感觉医院这刷着白墙的房间,与那间通着电的审讯室融为一体。
那人满脸痛苦和疲倦地看着他,轻轻呢喃着求他放过,直到被医生拽开,他才明白这只是自己的一时魔怔。
“应该是意识已经清醒了,但想要活动没那么快。”医生跟他说,“但现在还没办法吃饭,你盯着点点滴,没了记得及时换……说话声音不要太大,他现在鼓膜还很脆弱。”
“真是个坚强的警官啊。”医生忍不住感慨了一声,“换其他人,没了麻醉活生生痛晕的程度,他竟然还能那么平静保持清醒。”
降谷零对这夸奖,只能极其勉强地勾勾嘴角,笑得格外难看。
如果不是每次都只能独自面对危机,连丝毫痛楚都不能表现出来,那掌管疼痛的神经,也没办法在短短的几年里蜕变成这个程度吧?
在组织里,格兰玛尼必须维系住自己冷酷嗜杀的强大状态,才能在狼窝中获得一席之地、往上攀爬;在生活中,千代谷彻必须装作游刃有余的样子,当整个警视厅的正义之星。
闲暇功夫还要应付他们这群不靠谱的朋友...可不是只能三百六十度无死角伪装吗?
可不表现出来,不代表不疼啊。
降谷零坐在千代谷彻旁边,小心翼翼地绕过留置针的位置,轻轻地抓住了他因为输液而格外冰凉的指尖。
放在手中试图捂暖。
他就这么看着千代谷彻一次又一次地尝试着睁开眼睛,在最后一次即将成功之时,伸出自己的手放在他的眼前。
“现在还有点亮,你慢慢适应。”降谷零低声道,“现在是在医院,早织也没事,就在隔壁。”
千代谷彻眨了眨眼睛,睫毛搔得他手心有些痒。
降谷零见他没有很激烈的动作,缓缓抬起手,对上了那双许久未见的,清澈沉静的黑眸。
他看着他,心平气和的,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没有任何降谷零曾在脑海中臆想的、害怕看到的怨怼。
像是在暴雨中从路边捡到的小动物,尽管被寒冷和疼痛伤害过,在救援后依旧会给予他人友好且亲近的眼神。
降谷零能感受到他握着的那只手中,千代谷彻的手指微微勾着他的动作,后者勉强地抿出了一丝笑容,似乎想要说些什么。
但他微微张口,发出的却只有一丝无法成字的气音。
降谷零只能拿棉棒微微沾了一点点的水润了润他的嘴唇,口中却依旧拒绝道:“缓一缓再说话,现在不急。”
千代谷彻的眼睛还是定定地看着他,自始至终地没有挪开视线,他又一次试着张口,有些急促地咳嗽了两声,被咳嗽牵动的身体又不由自主抖动,险些挣开了降谷零的手。
“降谷……”
降谷零似乎听见了什么,有些疑惑地抬头:“你说什么?”
“降谷零。”这个名字像是冲破了咳嗽的封锁,强行从喉咙里挤了出来,千代谷彻眨了眨眼睛,很郑重地看着他,又喊了一声。
“……降谷零。”
这次的发音格外清晰,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降谷零真真切切在千代谷彻口中听到了自己的全名。
一开始最陌生的阶段,千代谷彻没办法说话,之后好像就是跟着hiro一起“zero,zero”地叫着,在组织中偶尔喊着波本,生气的时候顶多喊一声降谷君。
他似乎……从未听过千代谷彻如此生疏的喊法。
金发男人的手空着的那只手不由自主地攥紧了自己的衣角,另一只手却又顾忌着千代谷彻手上的针,强行放松下去。
他觉得自己此刻应该是笑得很难看的,因为他又问了一次:“toru……你再重复一次?”
千代谷彻那黑眸中映着他陡然激动的模样,似乎有些疑惑,随后又被了然的平静取代了,他低低咳嗽了两声,又喊了一遍“降谷零”。
接着,他便更加平和地看着他,眼中漂浮着的浅浅疑惑,似乎连他自己都意识不到。
被喊了全名的金发男人仿佛就此定住了,他攥着衣角,有些狼狈地弯着腰,维持着一个很别扭的姿势,紫灰色的眼睛却看着洁白的床单,像是失去了高光的弹珠。
他果真一开始想得太过美好,对上千代谷彻睁开的眼睛便欣喜若狂,全然没思考,在之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