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低声开口,“……是这两年才开始严重的,因为不算重大疾病,就没被记录档案。”
邢暮离开前,宁培言听见一声,很微弱的叹息。
女人站在楼梯前,背对着他开口,“以后晚上不用关灯了。”
那天夜里,邢暮又给自己注射了平复精神力的针剂。
冰凉透明的药剂注射到体内,女人没忍住蹙起眉,感受着烦躁的精神领域逐渐安静下来,最后带来一股疲倦感。
她站在阳台点燃一根细烟,冰凉夜风使思绪清醒几分,细碎星火微闪,烟雾模糊女人的秾丽面容,也掩住神情。
睡前,她将烟蒂熄灭在阳台绿植上。
这次也不出意外,邢暮又梦见幼年的
自己。
梦见那片荒原与少年,天际残阳余晖,她和少年一起坐在断桥上,大片的狗尾草随风轻摇曳,微风卷起少女的发丝,她侧眸看向少年。
“小草哥哥,你会离开我吗?”
少年似乎很意外她会问出这种话,那双漂亮的眸子温柔望着她,认真道:“只要你需要,我就不会离开。”
“那你会骗我吗?”邢暮继续问道,“就像我母亲骗了父亲一样。”
“不会。”少年语气真挚,他抬手轻抚少女发丝,替她将乱飞的发丝别在耳后,“我会一直站在你身边。”
风将少年的话吹远,转眼来到了病房内,少年在她面前痛苦闭上眼,检测到无生命体征的仪器响起后,哭泣的邢暮被家人从房间强行抱走。
她没有看到后续,至少没有亲眼看见小草哥哥被推进停尸间,得知小草哥哥的死亡与家世,是从父亲嘴里。
当年的她,从未怀疑过父亲口中的话。
邢暮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拼命留下那点残存的记忆,她也确实记住了一点,记忆里的少年眉眼弯弯,温柔漂亮。
她的小草哥哥,和宁培言长得不一样,性格也没有这么怯懦。
但邢暮亦无可否认,其实内心早已猜到真相。
冷水泼在脸上,思绪终于清醒些。
宁培言还没有醒。
男人睡觉总爱留个门缝,也不知是他安全意识太低,还是昨夜太疲惫,邢暮走到床边时对方依旧沉睡着。
他侧身躺着,似乎睡得并不安稳,微乱的发遮住蹙起的眉,呼吸也比平日要重。
邢暮视线往下移,看见被他抱着怀里的,她的睡袍。
这么喜欢吗。
她抬手抽了下睡袍,得到的是男人下意识的抗拒,还有嘴里泄出的轻哼,带着鼻音,听起来像在无意识撒娇。
邢暮停止动作,同时,男人睫毛一颤,缓缓睁开眼。
刚睡醒的眸中尚未清醒,看着近在咫尺的邢暮,他或许还以为是在做梦,不自觉呢喃了句。
“小暮……”
邢暮握紧拳头,这回她听的很清楚,他叫的不是‘邢暮’,而是‘小暮’。
邢与小的读音,在口齿模糊时读出来很像,想起上次男人睡梦中喊自己,她唇角弧度僵了一瞬。
或许那次他喊的便是小暮,只是她听错了。
记忆中,除了父母以外,只有一个人会这么喊她。
邢暮收回思绪,接着就看男人眨了眨眸子,随即瞪大眼睛看向她,似被惊吓到一般。
“邢暮,我……”宁培言视线躲避,他撑起身子坐在床上,声音是刚起床的沙哑,“我起迟了,抱歉。”
邢暮也不知道床上的男人在乱抱歉什么,他今天也不去学校,她进来惊扰了睡得正香的男人,怎么说也是她不对,但她毫无负罪感。
把刚坐起来的宁培言按倒在床上,在男人不解的目光里,邢暮又把被子替他掖严实。
“我去学校了,你好好休息,中午我不回来。”
“哦……好。”宁培言还没清醒,只是下意识点头。
在邢暮走后,他还茫然眨了眨眸子。
他并非每日都有课,讲师的职位也不用一直作班,只需有课那两日随邢暮一起去军校,其余的时间都是独自在家。
这么多年,宁培言最习惯的就是独处,最让他放松的也是独处,以前独自在宿舍的时候,他就会写些教案与以前领域的笔记。
只是如今……宁培言想了想,他翻出当初赵医生推荐的胎教视频,打算尝试一下。
只是刚打开便发现终端上有许多讯息,来自研究院时期的同窗好友。发送时间是昨晚,那时他已经睡觉,便没有回复对方。
在和好友解释过后,对方并不在意,只是发来了定位询问他有没有时间,他来中央星系旅居一段时间,想着和老朋友见一面。
按说宁培言不应拒绝,但好友约的地方是个热闹的清吧,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情况,还是以身体不适为由婉拒了这次见面。
在询问好友旅居时间后,说过段时间会请对方用餐,好友欣然答应。
时间一晃到了周末。
这几天邢暮每日都是早出晚归,据说到了学期末,训练营总是充满高强度的训练与考核,正是教官们最忙碌的时候。
也因如此,两人连话都说不上几句,大多时候醒来时邢暮已经离开,晚上犯困时邢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