持下去……
牵着裙子,姜姜一点点往雅间里磨蹭,心跳如擂,头晕目眩。
或许是上天也看不惯她这么顺顺当当,所以当叶受惊讶的嗓音响起来的时候,姜姜大脑嗡了一声,她好像什么也听不见了,又好像耳畔有什么东西在轰隆隆作响。
叶受惊讶地喊她:“姜姜,你怎么还在这儿?大家等你好久了!”
几乎是下一秒,姜姜感觉到好像有一道视线落在了她脊背上,她不敢回头去看,不敢与之对视。
沈琢讶然:“先生?!!”
“轰隆”一声。
姜姜什么也听不见了,少年时惨痛的记忆如潮水般倒灌入脑海,那些最不愿面对的过往一一闪过,姜姜那一刻害怕得几乎有种要吐的冲动,攥着裙子闷头就往雅间里冲。
沈琢惊愕地看着身旁的谢璋不知听到了什么,骤然变了脸色,寒眸激电似地抬起眼来!
这一声遥远得就像是从梦境里传来的,谢璋的面色霎时间褪尽了血色,几乎辨不清这到底是现实,亦或者又是他的错觉。
他顺着声源抬起眼,当少女熟悉的身姿容色映入眼帘之时,谢璋眼前好像漫开了一片血色虚影。
沈琢直怔在原地,他从没看到谢璋有过这么强烈的反应。
姜姜?
刹那间,这两个字已经在脑海中转过四五遍,沈琢百思不得其解,这两个字难道有什么特殊的含义?他倒是记得谢璋有个疼爱的表妹,闺名带个“姜”字。
谢璋反应之剧烈,令沈琢自己都吓了一跳,几乎疑心这是谢璋他看出他们的谋划,伙同刺客暗杀他前“摔杯”为号!
他还完好无损地站在这里。
一声石破天惊的“姜姜!”,没有刺客同时跳出来。可谢璋神情之苍白,眼神之痛苦迷惘,倒像是被刺客刺中了。
或许,沈琢不知道的是,这两个字于他而言比刺客的刀剑更痛利人骨。
“先生?”沈琢下意识想问。
谢璋身形一晃,却已经追到了楼梯口,这一刻,他身姿利落得并不像个陈年虚弱必须要裹着狐裘的病人。
“姜、姜。”嗓音一字一顿,方才的爆发似乎燃尽了他全部的生命力,谢璋吐息不畅,眼前一阵发黑。
病人切忌心情的剧烈起伏,心神巨荡,促使他快要坚持不下去了,
姜姜脚下一个踉跄,颤抖着双臂飞快地打开包厢门,躲了进去。
在这一刻,谢璋苍白的面色也泛起了一抹冷厉至极的媚红,用力捺下胸腔中一阵翻涌,一种情绪复杂至极、激荡至极所致的想吐的冲动。
她突然抢入包厢,众人都被她吓了一跳。
“娘子回来了?”
还是陆长策最先觉察出她的不对劲,站起身扶住她胳膊,关切地低头问她:“姜姜?你怎么样?不舒服?”
姜姜摇摇头,看了看雅间,这才意识到自己究竟做了什么蠢事,欲哭无泪。
既无前路,又无退路,这算不算是瓮中捉鳖??
“我能……”姜姜反手扶住陆长策的胳膊,本来想问,有什么地方能让她躲起来吗?
临到头又犹豫了。
难不成她要躲到桌子下面和椅子下面去?
她到底为什么这么怕谢璋,明明最后替他挡了一刀的人是她。脑子里电光火石般地掠过了这么一句拷问。
雅间的门在这一刻却被人推开了。
“什么人?!”席间的金吾卫都是敏锐之辈,闻声而动,纷纷惊诧地按住了佩剑。
一阵琳琅的刀鸣声之后,又是一阵错愕。
“……谢先生?”
在场的人平日里都是要轮值皇城的,断无不认识谢璋的道理,正因为如此,谢璋这番没头没尾地赶来,更令人一头雾水,最惊讶不解的当属叶受。
他根本没想到自己不过喊了姜姜一声,她反应怎么会这么大,还没明白过来,却又看到了谢璋。
可谢璋没有看他们。
这一次,他终于看清楚了灯下的人,也终于确信无误。
谢璋好像深吸了一口气,缓缓阖了阖眼,复又睁开。
字一顿,冷得像青锋碎冰,又像是惊雷一样在姜姜耳畔炸响。
“姜、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