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擦黑,叶榆将婆婆李氏架上独轮车,让她躺在包袱上,也不管她舒不舒服,推上车就走。
夏季虽说傍晚凉快,可今年天干,大家白天忙着在田里的庄稼,傍晚回家哪还有精神出门。
外加叶榆走的都是村里的小道,幸好,路上除了遇见两对偷情的野鸳鸯外,没遇见什么异常。
那几人光听声音她就知道是谁,她已经习惯了。
绕开他们,她推着车有惊无险的出了小方村。
其实在准备推车的时候她就已经有了猜测,把车停在村外的小路上,她长长的舒了口气。
抬起自己的双手在昏暗的月光下翻转着看着,她果然把后来锻炼出来的一把子力气带回来了。
这要是放在以前,她可拉不起这么多行李外加一个李氏。
如今她推着车感觉很轻松。
她高兴的看着自己的双手,开心不已。
这把子力气正是她目前所需要的。
她为何要这么偷偷摸摸?
据她旁敲侧击,方兆余被方家几兄弟送镇上求医去了,据说一直高烧不退。
叶榆这么悄悄的走,为的也是少些麻烦。
她如今时间紧迫,不想和他们歪缠。
若是时间宽裕,方村长这一家子她都想收拾。
抛开这些杂念,叶榆再次推上车将小方村的一切旧事抛在脑后。
隆回镇坐落在青云江上游,依着大帽山,不同于小方村,它位于大帽山的另一端。
就是这个地势,当年水灾一来倒是避开了山的这边。
它当初毁在了大帽山滑坡中。
做为短暂的停留地,是没有问题的。
夜色渐浓,高悬的月光照着昏暗的前路。
叶榆心里非常平静。
走夜路对于旁人来说是件恐惧的事情,对她来说很平常。
甚至车前飞窜的虫鼠对她来说都是吃食。
蛇虫鼠蚁哪有人可怕。
她路上见到的人哪个不比虫蚁狠毒?至少虫蚁你不招它它不会害你。
山路不好走,叶榆推的很是艰难,她是个计划很详尽的人,今晚的目标就是到达山那头的隆回镇。
她在等,等婆婆李氏清醒。
出了小方村,她也不必就这么一直推她。
清醒了好,正好下来走着,她能轻松不少。
夜晚的宁静将一点点的声音放大到极致。
所以当李氏哼唧一声清醒过来时,叶榆马上就发现了。
她两手一丢,车子“砰”的一声歪在路上,车上的李氏懵擦擦的还没反应过来身在何处,就被这么一丢,身子一歪斜,从车上翻身摔了下来。
趴在路边“哎呦、哎呦”的叫疼起来。
叶榆从路边扯了一根草叼嘴里,她逃荒后就有了这个习惯,总喜欢允草根。
以前是每每饿的要死的时候,荒草根茎是她能得到的唯一的甜。
后来再后来
她们连荒草都难找到几根。
所以难得找到一根,她就舍不得扔,一直叼在嘴里,聊以慰藉。
如今这个习惯在这一刻被她重新找回,莫名有点安心。
她允着草茎上的清甜,一脚踩上车架,冷眼看着李氏在地上表演。
其实也不是表演,李氏现在还懵着呢,再说被摔这一下,她是真疼真晕。
叶榆从第一次砍晕她,到现在过去五个时辰了,李氏还是早上吃过饭,如今这么一摔,可不晕嘛!
李氏躺在地上缓了又缓,这才撑着身子抬头看向叶榆。
说实话,她如今没搞清楚状况。
本来一肚子气的,看到儿媳这样不着调的样子,更是火冒三丈。
可她接触到叶榆的眼睛,立刻就把即将脱口而出的喝骂吞了回去。
不得不说李氏这个人,审时度势功夫是一流。
换句话说就是欺软怕硬。
以前骂起叶榆来那是眼都不眨。
如今看着有别于以往的叶榆,只好把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她在叶榆的眼里看到了一丝不善。
哆哆嗦嗦的从地上爬起来,边瞄叶榆边问她:“榆钱儿,你把我带到外面来是何意?”
“没有何意,保你一命罢了。”
“保命?”
李氏听到关乎性命之事,哪还顾得上叶榆的不恭敬,慌忙问了起来。
“对,保命。我说一天后将要下暴雨,小方村下面这一带一夜都被淹完。”
“那关小方村什么事?小方村不是没事嘛!”
李氏说完突然想起叶榆的娘家在小方村的下面。
她觑了觑叶榆的脸色,暗骂自己脑子抽了,忘了叶家村就在那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