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比尔·尼古拉,是尼古拉家的长子,不过说是长子,其实也只是那群孩子里年纪最大的一个而已。我们都不是亲生的,这一点大家都很清楚。
不过,父亲和母亲喜欢看我们互相关心互相帮助的样子,我们也就演给他们看,因为若是被他们抛弃了,我们就活不成了。
外面有吃人的家伙,我不是说那些蜘蛛一样恶心的魔族,我说的是人类,住在村子里的人类。
父亲是外面来的人,他好像不知道这一切,也不知道母亲也吃过人。但母亲说这是一种病,不是一种罪,她要治病,她要救人。
我和其他的七个弟弟,都是被她治好的,母亲说我们命好,因为现在治病的办法,也是吃人。
只是,要吃的是自己,我只吃了一只左手就好了,弟弟们吃得更多,所以他们比我弱。至于,还有吃得更多更多的人,就死了。
一二三四五,我只有一只手,数不过来啊。
母亲说,这样不好,她要想办法救人。然后她说她有一个东西,那个东西能救大家,这之后她就着了魔一般躲在实验室里不出来。
今天,母亲死了。
母亲的尸体好完整,她没有吃过自己吗?那她是怎么治好的?是那个东西吗?
一直到母亲秘密下葬,我都没有想明白,但我也没有时间去想了,因为父亲回来了。
我看得出来他很痛苦,也很生气,但他是个温和的人,而且母亲病死得天衣无缝,他不会对我们发火,只会自己去喝酒。
我在酒里下了药,在他睡熟之后,我溜进书房,把木匣子放进了墙上的暗格里。
母亲很喜欢在墙上凿暗格,我有机会也要弄一个,这样我就和母亲一样了,嘻嘻。
父亲在暗格里发现了母亲的木匣子,他应该看到那朵花了,他问我这是什么,其实我也不知道,因为母亲没说。
她当时把我叫去实验室,在我面前点燃了自己,但她在火焰中却没有惨叫。我看着她的皮肤烧焦,然后看到她胸口开出了一朵白色的花,白色的藤蔓缠绕住了她的身体。
然后母亲就变成了一副骸骨,地上留下了一朵花。
按照母亲的吩咐,我将它放进了木匣子里。
母亲说,村子里以前有一个迷信的传言,他们会因为一些奇怪的原因烧死魔女。母亲是魔女吗?那她的花就是魔女花吧?
白色的,白魔女花。
父亲用魔兽和魔族喂养白魔女花,那样养出来的花不太一样,但是也有用。我让村里的人都吃了它,他们的病也好了。母亲果然是世界上最厉害的人,她说的都是对的。
不过,父亲还是经常喝酒,他似乎很怀念母亲。村子里有很多女孩子喜欢他,但他不打算再娶一个。
这是对的,因为母亲是最好的。
母亲不让我告诉父亲白魔女花的真相,因为她说她希望自己在父亲眼里永远那么好,但是很奇怪,母亲已经是最好的了,为什么还会有这种担忧呢?
但母亲说的都是对的,所以我不会让父亲发现的。
不过,父亲不是这样想的,那天他喝醉了,他说他想挖开母亲的坟墓看看,他没有亲眼看到母亲下葬,他觉得母亲没有死。
母亲可能真的没有死,因为那朵花还在地窖的深处开放呢,但是如果父亲看到了母亲的尸骸,就会发现不对劲。那样,他会不会觉得母亲不好了?
我在父亲的酒里下了毒。
母亲果然很厉害,她说这瓶毒药能杀掉很强很强的人,能保护我。我还剩下半瓶,以后再用吧。
但是,父亲死了,谁来养花呢?
而且,弟弟们好像很想知道白魔女花的事情,但那是我和母亲的秘密,他们没有资格。
……
原来,人也可以,可惜父亲没有给我留下更多的弟弟妹妹。但是,村里的人也一样吧,那就这样好了。
现在一切都好了,我让他们给我挖了石室,然后让他们也留在了这里。母亲也被我带来了这里,我活在这里,死了之后,我就跟她一起睡到里面去。
母亲会给我唱摇篮曲吗?
哎,村里头的人又来找我了,问了一大堆好烦人的事情。以前他们怎么不问父亲呢?
算了,搪塞他们一下吧,我记得书房有一些很古老的石板,反正他们也看不懂,弄个祭坛应该就能交代了吧?
仪式叫什么好呢?
魔女审判?
……
伊流翎看完了这本日记,虽然里面有很多字迹因为时间太久已经模糊了,但是他还是大概整理出了一些脉络。
“真没想到啊,”昆易说,“这个地方的人竟然有这么大的问题。”
“唉,”爱伦皮叹了口气,“这个故事要是告诉父亲,他恐怕又能写一本书了,说不定不止一本。”
“不管怎样,感觉尼古拉夫人还是有些可怜啊,”斐辉画看了一眼石棺里骸骨,“她想救人,结果导致了更多人的死亡。”
“这个烧死魔女的传说,应该就是讲的白魔女花吧?”伊流翎倒是无心去谈论已故之人的辛酸,根据原文猜测道,“原来母花的培育是需要宿主被活着烧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