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茵是被朱靖给沉着脸扛回了养心殿。
出殿的时候她尚还精神焕发, 回来时却是被他折腾的恹恹弱息,腹部还隐隐翻绞着难受。
朱靖将她置在榻上, 吩咐人端了温汤过来。
“拿开, 我不喝!”文茵直接挥手打落他递来的汤药碗。
啪嗒!汤药碗落地四分五裂,溅了一地药汁。
她在榻间拥着衾被半倚着,想起他之前那番近乎没人性的催吐手段, 腹内翻腾之余, 不由气不过道, “实话说,我至此刻都不知圣上在恼什么。怎么, 是景仁宫的东西矜贵,我用不得, 还是我矜贵,用不得景仁宫的东西?无论前者还是后者,圣上都不觉得可笑?毕竟,六宫上下不就应该亲如一家吗。圣上平日说我不可理喻, 今个这四字我回给圣上!”
朱靖对这番大不敬的话不以为忤。他没应这话, 只接了宫人递来的绢帕随意擦拭过手背上溅洒到的药汁, 声音无甚起伏的吩咐人再端碗药来。
宫人收拾了屋里狼藉退下, 不多时, 就又端了碗汤药进来。
接过汤药碗, 他手背朝外冷淡挥下,内寝宫人全都鱼贯而出。
屋内再次寂了下来。
文茵动着眼帘,目光从他劲瘦指骨中的药碗上, 上移落上了他不辨情绪的寒峻面上。
“需要朕灌还是你自个喝。”
他问, 面上不显, 可这语气已然是发怒的先兆。
文茵岂会理他威吓之意, 抖了下被面就要躺下歇息。
朱靖端着药碗直接屈膝上榻,文茵摸过手边的玉枕就要摔过去。
他单手扼住她腕,药碗凑唇边仰喉含过药汁,搁了碗于榻沿就掐了她脸冲她压覆过来。她用力拍打他,吞咽不及很快就呛出了泪。
唇齿分开时,她边抚胸咳,边红着眸怒视着他,气息犹带气怒的喘,“有病你快去治,折腾我做什么!”
朱靖抬袖擦过她唇边呛出的药汁,片刻后,方慢抬了眸。
“当真是朕折腾你?难道不是你故意在折腾朕?”
他看着她,话说得很缓,目光锋锐好似能直视人心,好似旁人的所有心思在他面前都会无所遁形。
文茵不躲不闪迎上他视线,姣丽眉目流露出几分清淡讽意,“原来我去其他宫里做客,在圣上看来就是折腾圣上。让我猜猜是为什么,可是因为圣上也并不觉得,六宫是可以和睦相处的,对不对?”
面对他的沉默,她笑了起来,既嘲且讽,“看来还是圣上没本事。有本事的男人,都可以让后院不着火,妻贤惠妾安分,和睦相处如亲姐妹的。所以真论就起来,这是圣上的过错,不是臣妾的过错。”
朱靖自以为这一路上已经消化了因她而起的怒火,可此刻她这夹枪带棒的话宛如扔进油桶里的火苗,刹那将他胸口已然憋熄的火再次轰的下复燃起来。
他强压了几次皆没压下,眸染愠意脸色也很难看。
这么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女子,他都不知她究竟哪来那般大能耐,能频繁搅的他情绪天翻地覆。
他沉怒喘了几口气,几次欲拂袖而去,可身体如柱子般钉在榻上动弹不得。几次欲驳斥回去,可她的话已然逼他至角落,没给他留分毫余地。
大抵此生他从未如此憋火过。火气发不得,离去又不甘。
“文茵,告诉朕,你究竟想要什么?”
最终他落了句,头痛的捏了眉心。
这话他问得硬,可他们双方都心知肚明,此问一出,便意味着此回他算暂时性的败下阵来了。
文茵眼眉轻轻扬起,视线在面前男人面上打量。
缓慢的,仔细的。
这个薄情冷性几乎不可撼动的男人,在她面前头一回低了头。
大抵是她沉默的时间太久,朱靖倏地抬眸看她,却不期对上她眼笑眉舒的模样。他眸光怔住,尚未从那抹璨然笑容里反应过来,突然怀里就多了团醉人馨香。
“我要你啊圣上。”
她柔心弱骨的说,绵软的双臂揽着他的颈,脸庞轻柔枕在他的颈窝里。她的声音很轻,呼吸很浅,好似怕被吹散什么,好似含在喉间被妥善珍重了什么。
朱靖无法形容此刻的感觉。
只觉从头到脚好似无端过了遍战栗。
他后背衣料绷紧,手臂用力箍了她腰身。
“再说一遍,你要谁?”
他面容绷僵的厉害,黑眸灼灼盯视她,夹杂了几分威势的他此刻就带出几分凶狠来。
文茵未急着应答,却是张口狠咬了下他胸口,在他的闷哼声中,方轻而缓的一字一句道,“我要你啊,阿靖。”
朱靖这一刻本能的想闭眼欲要拒绝这种失控的状态。
可他压根就拒绝不了,因为他无法抗拒那种自心底隐秘处腾起的那丝丝缕缕的颤栗和愉悦。即便他本能的感到这种失控的危险,即便脑中有声音告诉他此刻应该离开她且去冷静清醒几分。
裂帛声响起之际,她被他滚烫的身躯压覆在床榻间。
金钩处拢着的层层帷幔被晃荡下来,疏落灯影里,她看见他漆黑如墨的眸里浮光浓艳,那是极致的欲被燃烧起来的颜色,蔓延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