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
“我那时心结深重,要我为圣上生儿育女,着实办不到。”
“那你现在呢?”他沉眸慢声发问。
文茵就反应过来他是在问被他撞破喝堕胎药那次。
元平十三年她可拿二哥的缘由说事,那元平十六年总不该还是那个缘由。而先前被她拿来当挡箭牌的岚才人那缘由,压根站不脚。
在他问声过后两息,她的视线重新落回他面上。
“我现在仍旧心结深重!”
她缓慢转过眼帘,对上他发沉的眸光,“我本是文家嫡女,享尽父母疼爱,兄长呵护,备受京城贵女推崇,万事顺意人人艳羡。怎料一朝事变,天翻地覆,父兄不亲,世人讥谤,我一夕之间声名狼藉成了人人喊打唾弃的红颜祸水。
朱靖看着她平静苍白的面容,“你终于说出来了。”
“是啊,这压了我心底许多年的话,今日终于吐露在圣前了。”文茵眼角沁出泪,边说边笑,“当年我想了很长时间也没想明白,为什么我一个弱女子会站在他们信仰的对立面上?直至后来见了圣上我方如梦初醒,原来是我运气不好,恰好卡在那个点上,做了两方博弈的棋子。”
她强忍细碎咽声,他伸手欲覆她挂泪的面颊,却被她伸手挥掉。
“当年父亲说让我别恨他,他别无选择。而圣上也是雄才大略,所作所为也是为了家国天下。父亲与圣上都是万不得已,无奈之举,都希望我能体谅,可是那谁问过我,好好的人生一朝被碾成齑粉,我怨不怨?谁人又能来体谅我?”
廊下的风刮过,吹乱她发丝贴上了泪颊。泪目迷离里,她看见了眼前递过来的一方明黄巾帕。
“当年朕行事确是不光彩,朕无可辩驳。你怨朕是应该。”
文茵本是半真半假的哭说着,可当他这句话沉入耳中时,刹那间一股强烈的悲哀怆痛从心底深处涌出,冲击她的灵魂都似在叫嚣,愤怒,哀鸣。
他毁了她啊,可他毁她的何止这些。
“过去的事都过去了,凡事总归要是往前看的,朕也承诺断不会亏待你。”朱靖沉缓了声,帕子又朝她递近几分,“若非要一味沉湎过去,那你无疑是自讨苦吃。”
文茵盯着帕子终是伸手接过,低垂了泪眼缓慢擦拭。
一桩桩一件件,要她如何轻易看开。
而他又所谓的看开又是什么?是抛弃了那些芥蒂、怨恨,然后全身心的投入到与妃嫔们的争宠大战中,你争我夺在暗无天日的深宫里?还是摇尾乞怜的求他施舍雨露,赶在年老色衰之前拼死生下皇嗣,在这后宫占据一席之地?
如此的话,那还不如趁早赏她一杯毒酒。
她倒是想看开,只要他能放她离宫。可他放吗?
“就事论事,过往那些事,不能与你私堕皇嗣之事混为一谈。”
他语态微沉,带着帝王不可冒犯的权威,毫无疑问接下来就是要定下对她的处置。就在文茵攥紧了手里帕子,绷着神经等着他接下来的处罚时,却听他突然转了话题:“你可还有其他事瞒朕?”
文茵的回话快过思维的回了句没有。
“你既说没有,那朕就信你。”他在她面上看过一眼,“可再有话与朕说?”
她遂低声提了句王太医。
“王太医确是受臣妾哄骗,其余的事概不知情。他医术高明,于民有用,不该枉死于无妄的宫斗之中。望圣上开恩,对他网开一面。”
她言语恳求姿态放低,他缄默听着并不作回应。
等她话说完,他就唤了冯保过来。
“贵妃大胆妄为,触犯宫规,禁足半月,闭宫自省。”他的视线移向殿门口处跪伏着的嬷嬷,多了几分冷意,“杖打于嬷嬷十重板,即刻施行。”
在离开前,他往那殿前扶着门扇摇摇欲坠的人处淡扫一眼,侧目对那冯保再下令:“就在这殿前打,让贵妃观刑。若起不到以儆效尤之效,朕拿你是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