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侯柔黎骤然发问出乎众人意料,问题中心的北嚣更是茫然无辜。
对比他的毫发无损,摩侯柔黎泛青的指尖、细看灼伤的发尾、还有他衣角明显被毒液腐蚀出的洞口——都显示着他刚刚逃出升天不久的狼狈。
晏清瞧出了摩侯柔黎心理的失衡,不动声色地将北嚣护在了身后。他客气询问摩侯柔黎:“贪狼尊来到殿前也有一会儿了,为何起先不与我说?”
摩侯柔黎冷哼一声:“你们沆瀣一气,和你说又能如何?”
晏清客客气气指了指身旁的乌陵行:“乌兄也在,贪狼尊是信不过乌兄,觉得乌兄不会助你吗?”
摩侯柔黎被堵住,他哑了一瞬,下意识看了眼乌陵行,见乌陵行眼中隐有不快,连声反驳:“当然不是。”
“既然不是,又为什么非要拖到阿褚来了才说?”晏清有理有据,“莫非贪狼尊心里其实清楚,自己是因嫉妒而无理取闹,知道乌兄秉公持正,不会站在你这边?”
乌陵行一听晏清在夸他,咳了一声,以眼神示意摩侯柔黎:“好了,不就是人家比你强了点吗?不要这么小家子气。”
摩侯柔黎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这天下哪里有妖族能比神魔更具抗毒性?晏清带来的这名府生摆明了身份存疑,不借这机会刨根问底,难不成还要让仙域握着这样的任务,在不知道的时候将他们一军吗?
偏偏晏清巧言,三言两语就将乌陵行哄了过去。如今乌陵行既然开了口,想必佘褚也不好多说什么,这事只能到此为此了。
摩侯柔黎思及此难免懊恨,一旁的佘褚静静旁观了全程,忍不住要为晏清击掌称赞。
在摩侯开口的时候,佘褚原本已经做好了协调矛盾的准备——反正她在思幽这么多年协调矛盾都做习惯了,除了觉得心累(她毕竟才刚刚从陪陵战出),也没什么太多不满。
然而万万没想到,无需她开口,晏清三言两语就解决了这件事。他倒是懂得拿捏分寸,一眼看出了乌陵行在思幽的地位不凡,估计也猜到了乌陵行的乌,就是金乌氏的乌,然而一直未曾多言,甚至配合他们的行动。如今见摩侯柔黎发难,再将乌陵行摆上来,一下就堵住了最擅蛊惑人心的蛇口,反倒让摩侯柔黎没了办法。
晏清察觉到佘褚一直盯着他,投来平和的视线,同时以眼神示意:有事吗?
佘褚:“……”她默默偏开视线,心想,总不能让晏清看出来,她在想要用几步才能逼得晏清在穹苍待不下去,只能跳反到思幽来给她做帮手。
她咳嗽了一声,正想把此事带过,和众人一同进眼前的明宫。王姬琰观察了北嚣许久,忽而开口道:“北公子,方便让我为您探脉吗?”
北嚣不知何为探脉,本能看向晏清和佘褚。
晏清问王姬琰:“帝姬此举何意?”
王姬琰直言不讳道:“贪狼尊先前虽是激愤之言,然而有一句不错。这天下没有比神魔更能抵抗毒疫种族,我担心北公子身
体有恙,只是隐藏不发,故而想要为他检查一二。”
医术原本就是人族的发明,由王姬琰提出查看再正当不过。即便是晏清也没有特别合适的理由拒绝。
他沉默了下来,看向佘褚。佘褚意识到王姬琰很可能是从北嚣的特质上发现了什么,所为探脉是为了确定她的猜测。她低声问王姬琰:“结果会是好还是坏?”
王姬琰答:“不是坏事。”
佘褚正要将这些告诉北嚣,北嚣已经走了过来,将手腕递了过去。
他说:“在场的都是自己人,就算是坏事,我想师姐和师兄也会帮我的。对吧?”
佘褚忘了纠正他话中称呼,点了点头。北嚣见状,更是放心地将手腕递给了王姬琰:“麻烦帝姬了。”
王姬琰并起两指搭在北嚣的腕上,同时运起灵力形成独特的一根灵丝探入北嚣的身躯之中。往常有灵力注入北嚣的身体,北嚣只觉得如石沉大海毫无感觉,然而如今王姬琰操纵灵丝,竟有种在他身体里游走的错觉。
他忍了忍瘙痒,一息后,那股细绳在经脉游动的感觉就消失了。
王姬琰了然,她告诉所有人:“北公子不是什么邪物,他只是生得太晚。诸位可曾听过雄伯?”
除了上课总是偷懒的乌陵行,在场的其他人都神情微变。
雄伯,远古时期十分活跃,六万年前零星存在,三万年前几近灭绝的,一种超脱于六族生灵之外的存在,与祙这种存在较为相似,都是应意志而生。不同的是,祙应恶意而生,雄伯则是山灵所化,代表地是天地间的正气。因此雄伯与祙也算是天敌,根据古书记载,自人族诞生后,祙便自大泽山川应运而生。但凡有祙在的地方,这里必会冲突不断、杀孽横生。人族那时为了自救,不得不求助于居于人界的山灵——也就是雄伯。具备灵力的巫祝们可以通过祭祀地方式引来雄伯,替他们清除祙。
而雄伯与祙本就是天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