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您的顾虑孩儿全都知晓,然您终日为我忧心,孩儿实在于心不忍!孩儿听闻,我朝君主年年选秀,大臣之女,凡年满十六者,皆需入宫待选……“不可,万万不可”,周意幽话未说完,周清御即刻打断,“圣上之心,难以揣测,稍有差池,便会招致杀身之祸。且后宫嫔妃众多,勾心斗角,争宠不休,你心性单纯,倘若入宫,如何自保?皇上虽曾向为父提及过你,然都被为父以你年幼无知、性情顽皮为由婉拒了,圣上日理万机,倒也未再追究。而今你又提及此事,莫非你真有此念?”“父亲,当下形势复杂,各方势力盘根错节,孩儿无论嫁与何人,终究不过是各方势力争权夺利的棋子。更为重要的是,若孩儿不依规参选,圣上必会猜忌父亲,甚至降罪于父亲!如此这般,女儿不如入宫选秀,如此一来,圣上自会看到您的忠心,各方势力也无从指责,无法诟病您了!”周意幽一口气说道。
周清御凝视着女儿,满脸惊疑:“我那任性俏皮的女儿,何时变得如此顾虑重重了?我一心只想护你周全,却不知你在为我担忧,为父实在有愧。”周清御眼中闪烁着泪花,露出一副无奈的慈父神情。
周意幽伏在父亲膝头,轻声说道:“局势如此,别无他法。皇上既已提及此事又遭拒绝,心中必然不快,日后恐怕会为难父亲。若牵连族人,女儿便是周家的罪人。”说着说着,周意幽已低声呜咽,继而又道:“皇宫内院,向来充满明争暗斗、夺权争宠。若女儿无法应对意外,那也是女儿的命数。可若侥幸运气好,赢得一两次,便有了一线生机。若能站稳脚跟,也可保父亲一时安稳啊!”
“不行,不行,这是拿我幽儿的性命去赌!”周清御大声喝道。
“没有别的办法了,我们没有别的办法了……”周意幽悲泣不止。
周清御虽口中说着不行,内心却已明白,这是别无选择的抉择。周清御老泪纵横,沉默不语,周意幽失声痛哭。桌上的饭菜原封未动,汤盆里的热羹逐渐冷却……
原主悲凉的记忆如潮水般汹涌袭来,吴倩仿若溺水之人,无法自拔地沉浸其中,一滴清泪顺着她的脸颊滑落。她翻身望向窗户,那残破的窗户如同原主破碎的心,而窗外,冷宫的夜空正逐渐从黑暗中苏醒,幻化成一片幽蓝。清晨的寒风如利刃般,从那狭长的窗户缝隙中钻入,吴倩不禁打了个寒颤,她紧紧地拽住身上的薄被,仿佛那是她最后的依靠,然后再次陷入回忆的漩涡。
周意幽选秀之事遭周清御婉拒后,皇帝虽面无愠色,心中却已生疑。待朝中诸事处理妥当,皇帝旋即召见周清御。“清御,你可知朕为何封你为相?”皇帝声色俱厉。“微臣本为地方小吏,蒙皇上厚爱才有今日之幸。大盛地大物博,微臣无论在何处为官,皆当尽心竭力,不辱使命。陛下今日如此发问,微臣惶恐不安,实不知缘由。”皇帝忽地朗笑一声,继而脸色骤变:“你果真不知?只因你对朕忠心不二,哼!”言罢,拂袖而去,只留一句“退下吧”,余音袅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