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落湖畔,清风挽面拂来。
老妪与寇仲站在湖面,相对而立,各自蓄招。
只见游侠儿寇仲指间,天地清宣伐赦符无火自燃,符箓上的道纹如丝线一般从符焰中垂落。
丝丝缕缕的金线落在湖面,如人提笔疾书,巧妙编织出一具金甲天兵。
寇仲到底不过只是一介江湖游侠,用不起天材地宝作绘制符箓的材料。否则,一张成色较好的天地清宣伐赦符,符解之后,其间道纹少说也能编织出不下四具金甲天兵。
望着眼前这具金甲天兵,寇仲一脸肉疼。
炼制符箓所需花费的钱财和心力暂且不提。只是与人交手,符箓符解就像是泼出去的水,覆水难收。家底本就不殷实的游侠儿,怎会不心疼。
唯一值得寇仲庆幸的是,那具金甲天兵在此处天地的压制下,尚且还能行动自如。
“去!”
寇仲手指轻弹剑身,春寒微颤,锵锵长鸣。
随着剑器长鸣,缠绕剑上的真气亦是长啸而出。映在湖面之上,宛若一条火龙翻滚过海。
火龙腾经之处,无一不是有水火交融后腾起的水雾之气。在游侠儿与老妪之间相距百步的湖面上,划出一条狭长的白色雾道。
但仅仅只是些许真气余威,尚且伤不到卸下伪装,以“道伥”姿态示人的老妪。
老妪伸出细长而又锋利的黑色食指,在其身前凭虚轻缓一划。顿时便有一阵尖锐刺耳的嗞啦声灌入双耳。
老妪划破凭虚,身前裂开一道细小缝隙。
那条仅是游侠儿轻弹剑身散发出的火龙余威,被老妪掐准时机,吸入缝隙之中。
下一瞬,远处的湖底水流突然毫无征兆地向上翻滚,最终轰开湖面,在空中裂开一朵朵白色水花。
“看来,你是近水楼台先得月。这些年偷偷摸摸窃取了不少水运!”寇仲瞧见自己方才那股真气余威被挪移至水中,当即便一眼看出其中端倪。
老妪不置可否,暗自在掌中凝气成珠。而后水珠迅猛膨胀,绽开一朵洁白水花。她翻过手掌,亮出掌中水花,眨眼间,游侠儿寇仲亦被一朵洁白水花包裹在内。
若能执掌一方山水气运,身在其中,便是随心所欲。
如今游侠儿身在湖泊,就如做客别人府邸一般,处处受制于人。哪怕老妪只能调动一丝一毫的水运,也要强过沦为“客人”的游侠儿寇仲百倍千倍。
岸边,李秋白远远瞧见了老妪似乎占尽地利,不由替寇仲捏一把汗。寇仲貌似是有几分真本事不假,但是李秋白遇见的、看见的山上修士屈指可数。甚至可能瞧清了术法神通是何形状的,仅仅只有寇仲一人,自然也就无法分出高低贵贱。
只是李秋白不知为何会没来由地想起游先生。好像当日就在这岸边,游先生一手掌中搬水的神通,惊得游侠儿寇仲也是目瞪口呆。
这样一比,李秋白顿时知道谁高谁低。
洁白水花在裹住游侠儿之后,迅速下沉。仅仅只是几息,便沉入湖底。而那水花,也在沉落期间缓缓蜕变为一座蓝色水牢,将寇仲困于其中。
寇仲缓缓吐气,一条火龙自其口鼻中腾起,在水牢中四处游弋,仿佛是在替游侠儿寻觅生路。
湖面之上,老妪缓缓转身,两只不断淌出粘稠黑水的眼睛死死盯住岸边观战的少年。
李秋白与其四目相对,然后看见老妪那张满是青色鳞片的脸上,露出一抹诡异扭曲的笑容,心中瞬间毛骨悚然。
“寇仲寇大侠寇大仙你可不能败呀!”李秋白四肢瘫软无力,语气萎焉。
湖底,游侠儿寇仲看着自己不过才吐出的一条火龙,几次碰壁后,便分崩碎裂,只觉一阵头疼。
“看来,不出剑是没几分胜算了。”
话音未落,寇仲当即沉心静神。
他心头一动,眨眼间便与湖面上的那具金甲天兵调转身位。不等老妪反应,旋即便是一步迈出,向前递出一剑。
这一剑,春寒剑光先至。
这与符箓所唤兵甲互换身位,任谁都是料所不及。
一剑刺入老妪身躯,可寇仲手上却无任何刺中的实感。
而后寇仲连忙拔出春寒,拧转手腕,在空中刺了一个剑花。以《广善真德火龗经》真气行脉,寇仲浑身肌肤转瞬腾起火焰条纹的真气,如同一条行走的人形火龙,所到之处皆化作焦土。
先前被刺了一剑的老妪这才缓过神来,连即故技重施。
只是即便老妪调动水运,也无法再起到奇袭之用。
顺应水运而生的洁白水花,形体只要一经出现在寇仲身前,便会被其浑身上下缠绕的火纹瞬间捕捉,然后在顷刻间蒸发干净。
吃一堑长一智,游侠儿将身躯浸在火龙真气之中,防得便是老妪手中神出鬼没、任其自由使唤的水运。
在此处天地牢笼中,任何修士武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