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莎小姐还是没捱过那场雪,她死了,在龙先生和龙夫人的婚礼那天,这场大雪,是哀鸣还是贺喜,谁都不知道。
她是在少爷的怀里死的,当我们看见时,少爷依旧抱着她,嘴里一直在吟唱着我们听不懂的曲子,满面泪水,眼神里充满悲痛。
锦星小姐放声大哭,我也哭了,在场所有人都哭了,论谁看见这个场景都会动容。
我到现在都匪夷所思,伊莎小姐和少爷的爱情经历居然那么波折离奇,前世今生,穿越时空,轰轰烈烈,但我看他们没有一个后悔的,他们都为遇到对方而感到幸福,即使这幸福不长久。
我们都舍不得伊莎小姐,她以前总是嘴里放着狠话,但从没真的伤害过我,反而对我很好。
她知道我喜欢钱,总是给我钱和贵重的首饰,在她病重时,她断断续续几乎将她所有的首饰都给了我。
可我却没有了以前那种激动兴奋的心情,原来成为了南宫夫人的女佣,并不快乐。
少爷抱着她的遗体整整一天一夜,不说话不吃东西不喝水,谁若是想靠近他便会大吼着让他们滚开,只是紧紧抱着伊莎小姐的遗体,眼神空洞流着眼泪,我第一次看见一个男人爱一个人爱得这样深。
少爷亲自给伊莎小姐洗了澡,换了一身洁白的裙子。
将她放进了宽敞的冰棺里,冰棺摆在大厅正中央,曾经他们用来举办舞会、和那个未完成的婚礼的那个大厅,只不过这次变成了追悼会,演奏家们演奏的也变哀乐。
冰棺四周摆满了佣人们放上去的白玫瑰,衬托的她的面容清丽纯洁。
少爷从抱着她发呆变成了看着冰棺里的她发呆,一坐就是一整天。
那段日子弗尔斯花园对外开放了,因为南宫夫人死去的消息轰动了整个东洲,不断有人来悼念伊莎小姐,除开一些家族生意上来往的名流,还有祝庆斯先生、龙君慎夫妇、白青禾与茉媞、阿雾、薛仁、甚至还有云祈和隐风先生。
他们都穿着黑色的衣服,沉默地来到了追悼会。
几天后,来人渐少,少爷依旧像一座雕塑,不哭不闹,也不说话,我和邱易先生还有锦星小姐担心少爷的身体,决定态度强硬些去劝他吃东西休息,他却好像振作起来了,只是不再说话。
我们虽然有些惊讶,但是更多的是开心,至少伊莎小姐在天上看着不会急得团团转了。
不久,弗尔斯花园所有的灯带都关了,无论哪里都点着白色蜡烛,佣人们的制服全都换成了黑白的。
花园里的品种颜色繁多的花也全都被铲掉,重新种上了白玫瑰,弗尔斯花园失去了色彩,再难见往日生机,取而代之的是肃穆庄严。
少爷怕伊莎小姐的遗体一直搁置在弗尔斯花园佣人们会害怕,毕竟不是谁都像他那样爱着伊莎小姐,他也不想让人害怕她。
所以他命人把私人公路旁的一片橡树林开辟了,日夜兼程建了一幢别墅,距离弗尔斯花园不远,可能是怕伊莎小姐找不到回家的路。
别墅不大,但是很奢华温馨、金碧辉煌,是按照伊莎小姐的喜好装潢的,她喜欢华丽的一切。
里面特地打造了一间冰室,他将伊莎小姐安置在了那,让警卫看守,除了他不许任何人靠近。
他说伊莎怕黑,不能埋进地底下。
伊莎小姐被灵车送去林中别墅时,有很多佣人出来送行,那只盘旋了几个月的鹰最近出现得越来越频繁,那位叫祝庆斯的先生哭声真的很大。
少爷在林中别墅待了半个月没回来,他平时除了在集团他在那待的最多,但是这次时间太久了,锦星小姐不放心让我和邱易先生过去看看。
我们赶到时别墅附近时,看见别墅里映出的火光,那个场景让我和邱易先生的脸色巨变。
少爷殉情了。
邱易先生说,他们冲进去的时候,窗帘已经快烧干净了,而少爷瘫坐在地上靠着冰棺闭上了眼睛。
原来少爷从来没振作过,或者说,他这段时间不是振作,而是瞒着所有人在做收尾工作。
所幸我们将少爷救回来了,少爷和伊莎小姐没有来得及被火舌席卷,他只是吸入烟雾过多晕了过去。
他醒来后对着我们发了好大一通脾气,那是我在弗尔斯那么久看见他最失控的一次。
他怨我们阻止他去找伊莎小姐,整个起居室里,除了那幅伊莎小姐的油画,都被砸了稀巴烂。
少爷开始酗酒,整个人颓废至极,谁都劝不动,喝到吐血、晕倒,庄医生都忍不住要说他。
万般无奈之下,我将一支录音笔给了少爷,是伊莎小姐叮嘱我,除非少爷实在想不开,否则不要拿出来,她说了三遍,一定,一定,一定要记得。
我一直谨记于心,没有轻易拿出来。
我告诉少爷这支录音笔里有伊莎小姐说的话,他的眼里仿佛重新有了光,几乎是将录音笔抢了过去。
他颤抖着手打开播放键,伊莎小姐的温柔的声音久违地响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