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知道，他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春雨喝了口热茶，“算是知道一部分，那家伙天生就是个狼崽子，别看表面斯文，事实上比谁都狠。”
夏瑾姝摩挲着茶杯，等待着春雨的后续。
她知道东厂是吃人的地方，能从那里爬出来，温锦一定用尽了一切办法。
“温锦是督主亲自带回来的，刚把他捡回来的时候，那张脸就足以引起很多人的惊叹。”小丫鬟叹了口气，“这样的男孩，自然是养着以后送给达官显贵的。”
“可我遇到他的时候，他不像是……”
“夫人，男子与女子，哪怕同样是送出去的美人，所经历的一切也是不一样的。”
春雨看着她，眼神中带着些说不上来的悲哀。
夏瑾姝突然意识到，当初在东厂的那些日子，她的确从来没有见过，那些美艳的男子。
龙阳之癖，本就上不得台面。
可对于有些人来讲，反倒比男女之间更多了几分刺激。
东厂的男子，就是为了给那些达官显贵寻找刺激，而专门养出来的。
“男子送出去之前，就是要破了身子的，不然学不会如何伺候人。”
不知想起了什么，春雨的声音有些发颤。
夏瑾姝同样愣在原地。
在东厂里，意思是……温锦曾经经历过那些？
想起刚刚少年脸上的不满与怨恨，她只觉得心中一阵绞痛。
她早就该想到，在东厂那种地方，谁能过上好日子？
“不过那小子的确厉害，直接杀了要动他的人，督主一气之下，直接把他丢进了狼窝。但是你知道吗，夫人，温锦最后一个人从狼窝里走了出来，十几只狼，都被他杀了！”
夏瑾姝捂着嘴，面前似乎已经出现那个画面。
少年浑身是伤，顶着早已干涸的狼血，如同厉鬼一样，从狼窝里走出来。
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好肉，唯独那双眼睛，比那些死去的狼还要明亮。
“那画面……”
“别说了。”夏瑾姝突然打断春雨，“温锦没有做错什么，他只是想更好的活下去，以后你见到他，也没必要像今天这样……”
“可是他刚刚都这样说您，夫人，您确定以后还是……”
“他只是个孩子，不是吗？”她叹了口气，“春雨，东厂是什么地方，我们心里都清楚，要是有反抗的机会，我们现在就不会坐在这里。”
小丫鬟意外陷入了沉默，像是在思考，她话里的对错。
夏瑾姝看着窗外，只觉得浑身上下，前所未有的疲惫。
她还没问，江烨霖带人去找素素，究竟发生了什么。
脑子里只剩下之前刀疤脸，在她面前说的话。
那群流氓地痞，最喜欢就是抓官家的夫人。
京城之中，天子脚下，能够谋得一官半职，已经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事情。
可即使如此，却连自家的女眷都保护不了，指不定日后在某处不起眼的地方，才能再次重逢……
想起当时的局面，她只觉得一阵后怕。
要是江烨霖来得再晚些，她就要被那些家伙得手了。
要是宫延竹来得再晚些，指不定她和江烨霖，都得交代在那个狭窄的巷道中。
她想起当时充满鼻腔的血腥味，和男人滚烫的胸膛。
“春雨。”夏瑾姝抬眸，“将军是不是受伤了？”
“没……没有。”春雨眼神有些闪躲，“老爷把夫人送回来后，就……”
“我去找他。”
她并不相信春雨说的那些，当时巷子里发生的一切，虽然她紧闭着眼，但也能清晰地感觉到，那股血腥味就是从江烨霖身上传来的。
无论如何，她都要亲眼看看。
春雨见拦不住她，只能慌忙跟上，生怕夏瑾姝这身子等会出了什么意外。
刚穿过花园，只听到前面传来男女对话的声音。
夏瑾姝下意识停下脚步，将自己的身形隐藏。
以为是府中哪对下人私定终身，生怕他们就这样出现，会惊扰了这对鸳鸯。
“你为什么不愿意跟我走？”女子声音带着哭腔，“你明知道，我爹爹当时就是说了些气话，只要是我想要，你绝对可以留下！”
“这里是将军府，你一个女子，没有拜贴贸然入内，就不怕坏了自己的名声？”
男子声音冷傲，不知为何，总让人觉得有些耳熟。
夏瑾姝和春雨对视一眼，从对方眼中看出了相同的想法。
“名声？什么狗屁名声！若非如此，你也不会到这将军府来，受了如此天大的委屈！”
“我又没有受委屈，我自己心里清楚，小姐还是早些离开吧，莫要在此处耽误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