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夏瑾姝的质问,李温茂越发不知该如何回答。
在他印象里,这个一颦一笑都能勾人心魂的女子,向来都是温温柔柔的在江烨霖营帐中,等着将军归来。
无论二人讨论什么,都不会主动凑上来听,更不会问些不该问的。
像现在这样满脸怒气,他倒是头一回见。
明明是在发脾气,可那张漂亮的脸蛋,却没有半点狰狞,反而多出几份平时没有的韵味。
越是如此,李温茂便越是不愿意让她知道,事情的真相有多么黑暗。
“夏姑娘,进去吧,快到了。”
“李温茂!”夏瑾姝终于叫出他的名字,“这不只是在给我们三人主持公道,更多是……”
“姑娘。”男人叹了口气,“这里是京城,皇城之中天子脚下,哪怕只是一个县令,都比那天高皇帝远的地方,更加吃香。”
夏瑾姝僵住,眼神开始悲戚起来。
她怎么把这事给忘了?
这里是京城,达官显贵王公贵族,更是要多少有多少。
刚刚那人表面上只是个县令,可谁也不敢确定,他背后究竟站着什么人?
身后要是没有靠山,谁敢这么大摇大摆做龌龊事?
想到这,夏瑾姝下意识想起宫延竹。
作为东厂督主,宫延竹紧紧拿捏着朝廷大部分官员的命脉。
谁不知东厂督主私下,做了见不得人的勾当,但谁又敢戳出去?
她眼中的光芒渐渐熄灭,缩回马车中,看着仍在瑟瑟发抖的素素。
夏瑾姝张了张嘴,只说出句,“连累你了。”
素素死死盯着她,“为什么是我?为什么又是我?为什么次次在大庭广众下,被人羞辱的都是我!”
愤怒的质问,伴随着啜泣声,让夏瑾姝和红梅无力回答。
回到客栈后,素素毫不犹豫的钻回了房间。
一盆盆热水,被人从外头送进去,夏瑾姝站在外头,目睹着这一切。
她跟素素的确不对付,但那也是事出有因。
像今天的事情,无论发生在谁身上,都只会让人觉得兔死狐悲。
江烨霖的马车,直到深夜才来。
男人坐在车夫的位置,远远便看到客栈门口站着的身影。
本就不好看的脸色,此刻更是多了几分恼意。
“她们把你赶出来了?”
江烨霖的声音突然出现,把夏瑾姝吓得不轻。
她的确远远就看到有马车过来,但没想到,车上只有江烨霖一人。
“没人赶,是我自己想出来吹吹风。”
“吹风?”江烨霖抬头看向素素的窗户,“是不是……”
“将军,咱们回去吧。”夏瑾姝苦笑起来。
见她并不想继续留在此处,江烨霖伸手,将人扶上马车。
感觉到指尖温热的触感后,夏瑾姝那颗担惊受怕的心,终于落回原地。
马车带着二人,慢悠悠朝城外大军驻扎地走去。
夏瑾姝没钻进帘子后头,只是同江烨霖一起,坐在了驾车的位置。
如此不懂规矩,却并没有想象中的责备。
她贪婪地望着街边的一切。
夜深人静,白日热闹的商贩,全部都已经收摊,只留下些空荡荡的台子,依稀能瞥见平日的繁华。
“将军,白天的事情,您听说了么?”
她扭过头,漂亮的眼睛在月色下,像是蕴了汪春水,清澈诱人。
江烨霖喉结滚动,点了点头。
“京城可真繁华,什么都有,也热闹。”她突然笑了,春水瞬间化作弯月。
“她们还是怪你?”江烨霖终于开口,声音哑的可怕。
夏瑾姝摇头,“是我自己出来的,这种事情,在谁身上都不好受,更何况本就是因我而起。”
“怪我,忘了银子的事情。”
见男人伸手,她立刻将荷包掏出来。
落在江烨霖手心里,还带有她的余温,和几分若有若无的香气。
“不怪将军,若是我能忍住……”
她过分的乖巧懂事,让江烨霖心里越发不是滋味。
今日因为银子,发生了什么事情,李温茂赶回宫中后,已经一五一十全部跟他讲清楚。
关于那些她的质问,自然也全都落在了江烨霖耳朵里。
若是没去今日的庆功宴,他绝对会带兵找上门去,让那所谓的县令,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可今日……
想起庆功宴上,陛下突如其来的赐婚,他便觉得心口像是被大手给攥住,没来由的窒息。
当今圣上晚来得女,赐封号昭阳公主,从小在宫中娇生惯养,要什么给什么,早已骄纵得没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