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瓒为由,暂先撤军。等到他们三方内斗之后,使君趁其隙,再提兵来坐收渔利!”
仲治,是辛评的字。辛评与郭图的年龄相仿,两人又是老乡,彼此的关系很是亲近。
“赵公说和明公与公孙瓒”,这个“赵公”,说的是赵岐。
去年,李傕、郭汜掌了朝权以后,遣太傅马日磾持节抚慰天下,以赵岐为副。马日磾后在南阳被袁术扣留,王节也被袁术夺了去,着实是愤懑不堪;赵岐去了冀州,则是非常受到袁绍的礼重。正好公孙瓒怀恨被袁绍哄骗,南侵冀州,赵岐遂出面为袁绍和公孙瓒两人说和,但当时公孙瓒兵强马壮,却是自然不肯,拒绝了他。遂有界桥之战。前不久,便在袁绍再战再捷,又在龙凑获得胜利后,在沮授等人的暗示和推动下,赵岐又出面做公孙瓒和袁绍之间的和事老。公孙瓒连吃了两场大败仗,这回没了上次的傲慢,而袁绍这边之所以会让沮授等暗示赵岐,本就是袁绍急着收拾冀州,也不想再与公孙瓒打下去了。由是,赵岐此回的说和,竟是得到了公孙瓒与袁绍两人的配合,不仅都愿罢兵,两边还商量着结个亲家。
公孙瓒、袁绍的愿意罢兵,都只是权宜之策,两人都不是真心的。
也所以,虽是那头都肯罢兵,还商量结亲,而这厢之前,袁谭该打田楷,仍旧是打。
不过,现下青州的局势有变,却是可以把赵岐说和这事儿拿出,做个撤兵的理由了。一则,显得不是怕了荀贞、陈买,二来,也能顺便得个忠心汉室、尊敬名臣的声誉。
袁谭问张郃,说道:“君何见也?”
张郃说道:“辛君、郭君所言甚是,郃无异议。”
就此定下撤兵。
两天后的清晨,两眼血丝,嘴唇起皮,连着多少天没睡着过觉的田楷,得到了城头守将的飞奔急报:“使君,冀州兵撤了!”
长久的重压之下,田楷怀疑是自己的耳朵出了错,问道:“什么?”
那守将放慢语速,重新说了一遍:“使君,冀州兵撤了!”
“撤了?何时撤的?”
“应是昨晚。昨天半夜,末将在城上就听到城外似有兵马离营的动静,只是因为夜深,看不着袁营的情况,没法确定。今天一早,末将发现袁营里头静悄悄的,无有一丝声响,便大起胆子,选了几个斥候,垂落城下,叫之潜去袁营打探。斥候刚才归来,禀报说袁营中空无一人,却是果然已於昨夜撤退!”那守将喜不自胜,汇报完了发现袁兵撤退的过程,末了,连声说道,“都是赖了使君的威德,袁谭必是见我城坚,自知非使君之敌,於是弃营而遁!”
田楷知道,绝对不是因为这个缘故。
他心中想道:“我城中粮食将尽,顶多可再守旬日,袁谭定不会无缘无故的撤退。他忽然夜撤,莫不是荀镇东的援军到了?”命令那守将,“遣机灵得力的斥候,立刻出城,向济南方向打探,看有无徐州兵马进至。”
那守将应诺,即出去办理此事。
第二天下午,被遣派出去的斥候们络绎回来,上禀他们探查到的情报。
侦查东南方向的斥候报道:“历城城外,有一支徐州兵马到达,观其旗号,是徐州的偏将军荀成。”
侦查东北方向的斥候报道:“约有万余的青州兵马,从东边行入济南国,察其进军的方位,应是往东平陵去的。观其旗号,打着青州刺史的字样。”
田楷听到“青州刺史”四个字的时候,心中一动,但是脸上并无神情变化,等斥候们都上报完了,他点了点头,吩咐说道:“你们都下去吧,各去军中领赏。”
斥候们谢恩退下。
堂中没了别人,田楷起身,下到堂中,负手踱步。
他一边踱步,一边陷入思索。
他想道:“我所料不错,果是徐州的兵马到了。却没料到,陈买也领兵入了济南?斥候报说他领兵万余,只齐国一郡,断然无有这么多的兵马,看来他是得到了其余青州各郡的襄助啊。”
荀贞表陈买为青州刺史的时候,田楷还没有被围在平原县,故是亦知此事。
田楷步至堂门口,望向外头。
夏日的天空瓦蓝无云,炽热的阳光没有一点阻碍的洒射下来,晒得院中的花草都蔫了。时有轻风,带来的却非凉爽,而是扑面的热气。蝉的噪鸣,从大树的茂盛叶中传出,叫得人心烦意乱。
田楷对之,却是充耳不闻也似。
他扶住门框,接着想道:“前时我向历城求援,自言愿投徐州。此乃我危急之下的一时之计也。我身是幽州人,与镇东的文武臣属既无同乡,又无旧识,便是投到徐州,势必也会遭遇冷落,——这一点,从我早前就曾遣吏去历城,述我愿与镇东订盟,而却被赵云拒之就可看出,何如现下,威福自用?只是,那时袁谭来犯,我力难支撑,为解燃眉,不得不为此耳!
“现在的情况不同了,不仅袁谭率部撤走,并那陈买,不意居然颇得青州余下诸郡的支持,乃至拥兵万余!随着局势的变化而相应地改变决策,这是明智之人能够做到的事情;当机会来临的时候,毫不犹豫地抓住,这是果决之士能够做到的事情。现在对我来说,就是到果断地改变决策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