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的勉强能看。
凯薇·莉莉安。
能写下自己完整的姓名比昨日母鸡终于下了蛋还要高兴,我开心地向玛莎致谢,并问她借来了钢笔和纸,回家加以练习。
我刚进家门,一个拳头就挥向了我,脑袋还处于发懵的状态,父亲就开始撕扯我的头发。
“贱人……贱人!叫你那么晚回来,饭做了吗?!贱人,像你母亲一样欠打!”父亲愤怒地辱骂我,因为怒气,那张满是肥肉的脸通红,眼球分外突出,几乎爆裂了。他的唾沫飞溅在我脸上,几个耳光下来,我已经感觉到双颊在肿胀了,很疼,闻到血腥味了,我嘴角在流血。
我揣在手里的钢笔抓不稳,掉下来了,不知滚落到何处,纸也是。余光瞥见白白的纸被父亲的鞋踩得脏乎乎的,上边一角还写着我的名字,如今已经变得模糊不清了。
我的意识也开始模糊不清了。
“看你这个贱人下次还敢不敢那么晚回家!”他踹了一脚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我,打够了,他把我拖进了房间,他不让我出去了,拿来了把长锁,从外边把门锁上,窗户也是。
我出不去了,他打算用小时候对付过我的方法,把我关在房间里,不给我吃喝,让我害怕,让我臣服他,让我向他求饶。
没出一天,我真的就这么屈服了。实在太饿太渴了,我没力气站着了,只能坐靠在门边,使劲敲门,求着父亲开门给我。
最终他以一个“父亲”的身份对我大发慈悲了,这是他自己说的。他还把自己当成一个拯救者,他给了我几块玉米面包,让我慢慢吃,别噎着。
我暂时没有去找玛莎了,我害怕我满是淤青、肿的像猪头的脸被她发现出什么。家里的食物几近耗光,迫不得已之下,我只能杀了家里唯一的母鸡。
父亲出去了一趟。
“别想在我不在的时候逃走。”这是他离开前说的话。不过他似乎预料到我不会逃走。
我又能逃到哪去呢?
外边奸淫掳掠肆虐,遍地屠杀,饥荒肆虐,在家中,我也不太好过,哪里都一样。
脸好的差不多后,我再去找玛莎了,只有见到她,我才会重拾快乐。
玛莎为与我多日不见而表示想念。
“莉莉安,你这些天去哪儿了?”她问我。
我随便说了个理由搪塞了过去,比如家中母鸡下蛋要照顾,羊崽病了什么的。
玛莎又开始教我认字了,她还为我讲解一本书。
她说这有关于道德、哲学、人性,这太深奥,对我这种文盲来说,这是一片未知的领域。
不过我还是乐意听讲的,她优美的声音能很好的把内容娓娓道来,即使我听不懂,但也似乎能从中学到了什么。
出于爱所做的事情,总是发生在善恶的彼岸。她说了那么多句话中,我只对这句印象深刻。
学习结束,我为玛莎一家做了顿饭作为报答,玛莎的父母也邀请我一块儿吃饭。今天是愉快的一天。
玛莎的手也很灵巧,回家前,她为我绑了跟她一模一样的麻花辫。
“老天,看看这头红发,多秀美。”玛莎在我头发上活跃着双手,一边赞美我的头发。
“他们不是说,红头发都是魔鬼吗?在我的村庄,他们都会因我的头发歧视我。”所以,雅戈布向村民们抹黑我是淫娃荡妇的时候,没有人为我辩解。
“怎么会呢?多好看啊。”玛莎依然夸我,温柔的抚了抚我的头发,麻花辫在她灵巧的手下完成了。
玛莎为我搬来了镜子。我看着镜中的自己,也不由展开笑容,我从来没扎过这么漂亮的辫子,要是穿上那条新买的的黄裙子就好了。爱美也许是大部分女人的天性,我已经开始幻想麻花辫搭配那条裙子的自己是一番怎样的面貌了。
可惜现在天气逐渐开始变冷,黄裙子估计来年春才能穿上了。
玛莎给我带来的麻花辫,足以让我开心很久,以至于好几天我都没把它拆散,直到实在是太凌乱,我才不得不把头发梳顺了。
一个雨夜,父亲回来了,带着一个陌生的男人,整个人很精瘦,脸长像鞋拔,贼眉鼠眼,让人看得极其不舒服。
我感觉到危险,但我无处可去。
我父亲再一次把我卖了。
这次以什么价钱?我不知道。
那男人的言行举止无不在贯彻一个词——猥琐。他跟我说,他叫贝斯克,即将是我的丈夫。
我深吸一口气,只觉有他们在的地方连空气都是臭的。我问我父亲:“这次以什么价钱?”
他对我比了个数字,“五十兹罗提。”他还劝我服从,“莉莉安,这可是大金主,比雅戈布,家境好多了。”
我从未在村庄里见过这个男人。我想回到玛莎家里,立马、即刻、就现在。
然后我就这么做了,门就在身后,我转身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