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獗不声不响，这些事并没有在民间引发关注，但涂夫人和涂堡主心里是有数的，所以，这次敖七的婚礼，他们不仅上了大礼，还特地跑了一趟长门。
另外就是阿母的惨死，很难说没有陈夫人在冯敬廷和冯家人背后指手画脚……
“比起夫人的巧思，不值一提。认真说来，我还是跟涂家坞堡学的呢。”
很多事情，涂伯善在前面，涂夫人在后面，旁人只道涂堡主厉害，却不知涂夫人才是不露圭角的奇女子。
冯蕴去过涂家坞堡，那里的格局和布置，倾盖于世，处处可见美学，她只能当涂夫人是客气，微笑着将人往庄子里请。
不打的理由有很多。
她叹息一声，“这么说来，也正该如此。替母报仇，天经地义，无须管她是什么人。”
“夫人就当这一顿打，我是替我过世的阿母打得吧。”
涂夫人笑着瞟向冯蕴，快活得眼睛几乎眯成了一条线。
涂夫人道，“正因如此，才别具风情。”
涂伯善在旁笑道：“她在家也时常念叨你，夸起你来就不停口，今日总算过来，可以当面夸了，你就满足她的心愿，让她一口气夸个够吧。不然回去，遭殃的又是我的耳朵……”
涂夫人嗔他一眼，啐声。
马车落地，涂夫人拉住冯蕴的手，便开始笑盈盈的赞叹。
久不相见，居然没有半分拘束的感觉。
“别胡说八道，把阿蕴吓倒，饶不了你。”
她犹豫的只是打完陈氏，对她和长门有没有影响，会不会让大兄难做，至于别的，就没有想过。
涂夫人微微一愕。
二人相视一眼，如忘年之交，相携并肩前往书斋。
他们三者之间，有一个链条——陈夫人出主意，冯莹吹耳边风，萧呈做她们的靠山。
这两天，冯蕴已然听了太多这样的论调。她从不解释什么，但对涂夫人，她突然想说。
“听人说，你把继母给打了？”
冯蕴闻声停下脚步，低低笑叹一声。
其实，在责罚陈夫人之前，她仔细思量了许久。在打与不打之间，反复权衡，最终才下了“打”的决定，那内心的纠结，全然不是脸上表现出来的云淡风轻。
“夫人要是不嫌弃，我们书斋一观。”
冯蕴笑了起来，“多谢夫人夸赞。我的心里，此刻得意极了，活没白干。”
“听老丛说，阿蕴所学，都是受了母亲的教导。阿蕴的母亲，曾带五千书卷当嫁妆，不知此事可真？”
涂夫人在冯蕴的带领下，四处走了走。
“老涂说的倒也不假。你这孩子，就是讨人喜欢，能干、豁达，没得挑剔，要是我家那两个孽账，有你一半懂事，我也就心满意足了。”
“这哪里像是一个小村庄，比我们涂家坞堡都热闹。改明儿我定要用我的体己钱在这边置二亩地，修个小宅子自住，跟老涂吵架的时候，就搬过来。”
而冯蕴会知道这些，是因为她长期与涂家坞堡和丛文田的往来，以及前世今生在涂家坞堡小住的经历。
她猜到涂夫人会对自己的书斋感兴趣，盛情相请，但没有想到，涂夫人只在书斋里待了一刻钟不到，那张白皙的脸便渐渐泛红，越来越红，肉眼可见的亢奋……
冯蕴犹疑：“夫人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