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落了草。”
万宁守将关平当初作战勇猛,跟北雍军血战数日,兵败后不肯投降,自刎身亡,全了气节。
冯蕴还记得,万宁城破那天,安渡城也是四野悲歌,冯敬廷回府时,拖着双腿,脚步虚软得差点栽倒在地。
冯蕴道:“关太守英雄气概,我曾有幸得见一次。他部下几员虎将也是个个悍勇血性,没有料到,死的死,伤的伤,剩下的,竟是落草为寇了。”
关平在齐军里,也是赫赫有名的一员猛将。
只可惜,生不逢时,遇到了裴獗。
裴獗多次赞扬过关平,左仲闻声也频频点头。
“万宁城破时,关平手下的一员偏将,叫侯准,带了二三千人突围。大将军派青龙军胡宜去追,后来胡宜回禀,说残部悉数剿灭,他亲自将侯准斩于刀下,剩余一些散兵游勇,全被冲散,成不了气候,大将军就没有再赶尽杀绝。”
后来,便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了。
韩绪、楚长阵前倒戈,胡宜率兵谋反,试图围困裴獗于并州。
冯蕴琢磨一下,冷冷抿嘴。
“如此说来,这次刺杀与南边有关?”
左仲沉默。
纪佑在旁大骂。
他伤的比左仲更狠,整个脑袋都被白布包了起来,只露出一张脸,有两道浅浅的划伤,看着狼狈。
但他说话的时候,中气比左仲更足。
“狗日的萧呈,一定是他干的。嘴上说两国结盟,又是修桥又是铺路,向大晋示好,背地里只怕没少谋算我们大王……”
冯蕴回头看一眼濮阳九,又问:“将军伤在何处?”
纪佑:“腰上。”
左仲:“肩膀。”
两个人异口同声,冯蕴扫视一眼尚未醒转的裴獗,看着他二人。
“你二人当时离大王远吗?”
两个贴身侍卫,伤得不如裴獗严重,竟让大王重伤昏迷。如此凶险,三人其后又是如何脱险的?
冯蕴满是疑窦。
纪佑想说点什么,牵动伤口,嘶的一声,龇牙咧嘴的含混过去了。
左仲道:“是属下无能。”
冯蕴没再多说什么,等濮阳九看完伤势,回头对冯蕴道:
“伤可见骨,还须好生休养才是。”
冯蕴嗯声,“有劳濮阳医官。”
濮阳九无奈地叹息一声,“如此客气作甚,我帮老裴看伤不是一天两天了,这家伙,刚入营那会,三天两头受伤,小擦小刮的不断,我都习惯了。”
冯蕴目光落在裴獗那张苍白的脸庞上,听濮阳九说着那些她没有参与过的事情,想象着年少入营的裴獗是什么样子……
“如此说来,这人要全须全尾的长大,也真是不易。”
濮阳九说:“可不是不易么。”
他脸带笑容,表情看上去也太轻松了一些。
冯蕴再次沉默,一路无言。
一直到马车驶入长门,她差人将裴獗抬入内室,又叫了水来,亲手帮他擦洗一下身上的脏污,把仆从等屏退下去,这才板着脸,在榻边坐下。
“还不醒,是要等我请人来跳大神吗?”
室内静悄悄的。
冯蕴垂眸,“我数到三,你再不醒,我就懒得管你了。一,二……”
她数得极快。
榻上的人好似生怕她嘴里喊出“三”来,噌地睁开眼睛,看着她,吃痛地呼一声。
“蕴娘?”
冯蕴盯着他,突然用力在他胳膊上掐了一把,裴獗嘶声握住她的手。
冯蕴用力缩回来,怒视回去。
“我用了四盆冰,你赔。”
裴獗眉头拧起,不声不响地看着她。
冯蕴收回手,亲自检查他的伤。
盯着他的眼睛,用手指一点一点到处戳。
左仲和纪佑都没有说谎,确实两处都有伤,但伤势不重,最严重的是肩膀那处,也就是她在马车上看到濮阳九细心包扎的那里。
裴獗见她停手,慢慢将手捉住,深深看入她的眼底。
“赔你便是。下手这么狠,真不怕我疼啊。”
冯蕴沉默看他,慢慢抬手,一把将他外袍松开,扯开腰带。
“怎么回安渡也不说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