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蕴合上匣子,表情漠然地转过脸去,看着他。
“世子可以说了,萧呈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替他干这等偷鸡摸狗的事?”
“我要说没有好处,你信吗?”淳于焰勾了勾唇,手指轻轻撑在面具的铁棱上,半真半假地笑问:
“你不觉得这样很解气吗?”
让萧呈亲耳听到冯蕴的拒绝,让她一句一句比刀子还锋利的话扎得疼痛却吐不出怨言……
“十二啊,我这都是为了你,让萧三从此死心,不再纠缠你,不是皆大欢喜?”
“别假好心。”冯蕴不客气地冷笑回怼,“世子不会做没好处的事。而我,也不是随便让人利用的人。你要不给我好处,我就去找裴獗告状,说我从信州失踪,是你绑架我,谋图不轨……”
淳于焰眉梢一扬,打量着她。
“你提醒我了。”
他挥退仆女,靠近冯蕴,双眼一眨不眨地看着她,低低地笑,“好不容易有这样的机会,我就应该将你神不知鬼不觉地留下。铸一个铁笼,将你锁在里面,不让人找到你,从此,你便只专属我一个?”
好变态!
冯蕴看着他似笑非笑的表情,眼里似有寒芒闪动,脊背微微一僵,下意识浮出一层鸡皮疙瘩。
“疯子。你可别起这歹心。”
“为何不能?你知道的,我想要你,做梦都想……”
“我怕你云川的铁笼不够我造的。”冯蕴审视他一番,摇了摇头,“你也提醒我了。往后,我得防着你。”
她声音转冷,面色带笑,看不出真心和假意。
淳于焰也是如此,二人四目相对,眼里有拉丝般的情绪,在雨声里你来我往……
“世子!”殷幼的声音突然传来,带着焦灼,打断了室内剑拔弩张的对视。
“世子不好了,裴獗带兵来了……”
这时,庄子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透过浓密的雨声隐隐入耳,速度极快。
淳于焰轻笑,“这么快?”
又意味深长地看着冯蕴,“看来你在裴妄之的心里,举足轻重啊。是不是很开心?”
冯蕴是有点意外。
她计算过时辰,即使裴獗得到消息放弃接太后大驾而返回信州,也要明日才到。
那时候,她已然“委委屈屈”地被部曲救回去了。
谁也不会知道她藏身在何处,只会将失踪的责任记在宋寿安的头上……
哪知裴獗不仅这么快回了信州,还找到淳于焰的庄子里来了。
失策!
果然不能用萧榕的办法。
这昏招天然带着失败的魔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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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云堆积,暴雨倾盆,狂风呼啸的声音如同野兽咆哮,大地漆黑一片,刀锋在寂夜里反射着冷光,仿若嗜血。
“大将军,前面好像是齐军——”
左仲喊声尚未落下,裴獗已然骑着踏雪,闪电一般从身侧掠过。
淳于焰这座庄子选得极是巧妙,庄前临河,河的这头是晋占信州,河的那头是齐占淳宁。以河为界,一分为二,在和议的当前,两军平常遥遥相对,也没有什么冲突。
“齐军深夜过竹叶河,意欲何为?”
没有人回答他。
裴獗的速度,快得令人心惊。
就好似那是来犯之敌……
他一马当先冲在前面,密集的雨点瓢泼似的落在他的身上,他面若寒霜,踏雪察觉到主人的情绪,长声嘶鸣,划破了沉寂的雨夜,也让停在渡口准备离开的萧呈,回头看来。
“陛下快上船。”吉祥看到雨幕里的人群,声音紧张,“是晋军来了……”
和议在即,但双方仍是交战状态,皇帝入夜过竹叶河本来就冒险,侍卫们本就紧张,冷不丁看到有晋军冲过来,自是严阵以待,催皇帝上船。
萧呈没有动,从吉祥手里接过伞,撑在头顶。
“我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