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墨子墨听得仔细,侍简继续说道:“那场大战之后,有太多失去儿子的母亲,太多失去父亲的孩子,太多失去丈夫的妻子,举国上下都迫切需要一个交待。
廉颇将军在赵国声望极高,百姓们恨透了愚昧无知、临阵换将的赵王,愤怒和冤屈如同烈火一般,在全国范围内熊熊燃烧。”
墨子墨静静地听着侍简的讲述,感受到了那满是动荡的历史背景下,无数生命的沉重和无奈。
他忍不住插嘴道:“这么说来,长平之战的失败,其实更多的是赵王的无知和自负?”
侍简点点头,叹息道:“大秦从战争开始到结束,投入的总兵力不过十万。
最早王龁率领的突围部队不过五万,所以赵王根本不信自己二十万大军会打不过五万秦军。
于是赵括又点兵二十万,浩浩荡荡赶赴长平,准备快速结束战斗。
之所以敢见到秦军就主动出击清零,也是因为人数上的巨大优势给了他底气。
彼时,秦军人少缺粮,赵军人多粮断,后来赵括战死,赵军随之投降。
秦军需要短时间内解决数量多于己身数倍的战俘口粮,还要终日担心哗变。
这是一道任谁也无法妥善解决的巨大难题……”
侍简的言语在此刻停歇,墨子墨同样沉浸在深深的沉默之中,心中涌动着复杂的情绪。
他不禁对那被誉为“虎狼之秦”的强大存在感到由衷的敬畏,同时也为战争给世间带来的深重灾难而深深叹息。
在他的内心深处,他更加深切地感受到了和平的珍贵和重要。
他抬头看向侍简,感叹道:“以秦军这种战斗力,灭六国不过只是时间问题啊。”
侍简闻言,眼中闪过一丝难过:“确实只是时间问题,然盛极必衰,此为天道。
此战过后,我大秦便成了众矢之的。
而受影响最大的,便是当时在赵国做质子的庄襄王赢异人夫妇,以及他们那尚未出世的孩子——我的嬴政哥哥。”
墨子墨听完侍简的话,仔细算了算祖龙出生的时间,确实就在长平之战结束不久,而且2年后又是邯郸之战。
他心中隐隐有了一些不太妙的猜想,为了证实这些猜想,便向侍简索问道:“嬴政哥哥一家吃了不少苦吧?”
侍简不答反问:“想知道‘忠烈偶’的故事吗?”
墨子墨用力地点了点头,显然,他的好奇心已经被侍简一系列反常的举动完全激发出来。
侍简肃然抬手,捻诀吟咒,指尖光华渐凝,那一刻,整个宇宙似乎都陷入了寂静。
随之,她的表情变得庄重而肃敬,声音渐渐清晰:“以吾之灵,书神州英烈万万载。”
刹那间,好似风起云涌,时间与空间在这一刻疯狂扭曲。
侍简的声音尚未消散,指尖的光华便瞬间爆发,跟随着她的无名指,不偏不倚,再一次落在了墨子墨的眉心。
墨子墨的视野突然一阵扭曲,他感到一种强烈的眩晕感席卷而来。
周围的景象开始模糊,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然后是快速的倒转。
游客中心的兵马俑海报逐渐淡出视线,他感觉自己的身体被一种无形的力量拉扯,仿佛要穿越时空,进入那战火纷飞的年代。
墨子墨闭上眼睛,努力集中精神,不让这股强烈的拉扯感把自己吞没。
当他再次睁开眼睛时,周围的景象已经完全改变,映入眼帘的是一片凄凉景象。
眼前这片古老的土地上,悲痛与绝望的情绪如同浓重的雾气,弥漫在每一个角落。
家家户户的门前都挂着白色的孝布,那刺眼的白色在灰暗的天空下显得格外刺眼。
每一扇门后,都传来声声撕心裂肺的哭泣,仿佛要将心中的哀痛倾诉给这无情的天地。
天空是一片铅灰色,投射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重,沉重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空气中弥漫着焚烧纸钱的烟雾味,呛人而又刺鼻。
路人们默默地走过,每个人都步履沉重,脸上写满了沉痛和哀思。
街道两旁,发丧的仪式接连不断,仿佛没有尽头。
扶灵人手中的一尊尊牌位,倔强地诉说着灵柩中衣冠的主人,曾是一个个充满生机的鲜活生命。
一群妇女围坐在一起,手中的针线在不断地赶制着丧仪用品,动作熟练得让人悲痛和绝望。
一对老年夫妇,相互扶持着站在家门之前,他们的眼神空洞而迷茫,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希望。
他们默默地注视着前方,似乎在等待那个永远不会归来的身影,又好像在送别他们最珍爱的孩子。
泪水不断地从他们的眼角滑落,沿着皱纹深深地刻在苍老的脸庞上。
他们紧紧相握的双手,是这无情尘世中最后的支撑和慰藉。
夜幕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