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楚八岁时救过一次刘辩,对他和他老子有一套深刻的评价体系,但是在人人以“家天下”为解的封建时代,的确说不太出口。
她只好又把系统拉出来,试图和世界上唯一懂她的智能生物交流,对死了的皇帝和刚上位的皇帝评头论足:
“刘辩啊刘辩,刚上位就明目张胆地想摆脱何氏外戚。皇位都没坐稳呢,董太后还等着推刘协上去,他这可真是……贾文和上吊。”
系统:“确实,这种时候居然还想——等下,贾诩上吊是什么东西?”
秦楚:“老寿星上吊。”
系统:“……”活的不耐烦了。
它极有学术素养地立刻翻书求证,发现贾诩在另一条时间线的历史上活到了七十七岁,在人均短命的封建时代,说是老寿星也没错。
秦楚得意洋洋:“没错吧?”
系统觉得哪里不对,但是人工智能对于人类的道德观念还缺乏理解,思来想去也不知道具体问题出在哪里,干脆略过了它,老老实实地夸了一句:
“你知识真渊博。”
片刻后,人工智能又问:
“可是秦楚,为什么说密诏是刘辩的求助信?”
事业狂秦楚听它提问,立刻放下了插科打诨的心。
事实上,她自己也只猜到了“刘辩与何氏并非齐心”一条,对郭嘉“求助信”一说,的确不大理解,于是将这问题对着郭嘉重复了一遍。
郭嘉当然不知道他主公脑袋里还住了个非人类,且对人类的勾心动机一窍不通。
他只当秦楚不理解天子此举,慢悠悠地摸出一把鹅毛扇,故作高深地扇了两扇,才慢条斯理地开了口。
“主公近来忙于奔波,或许对外地各处的动向有所不知。
“首先,与主公同在凉州的董仲颖,在我军出发后两日同样南下前往雒阳,与我军擦肩而过——而据嘉所知,并州丁原等人也早已到了雒阳。
“与主公不同,这些军阀本就远离雒阳,在各自州郡根基深厚,轻易不可调动。
若是先帝,尚有可能借助天威利益唤来他们,然而少帝年幼,多半连他们的姓名与职务都对不上号,遑论召集外臣‘维护统治’了。”
说到这里,郭嘉轻嗤了一声。
他平时随缘得很,做什么都吊儿郎当没脾气的样子,此时提到“召集外臣”,却难得表现出了嘲讽。
他一字没提何进,表情却已将“不堪大用”的评价甩在了何大将军的脸。
东汉王朝的统治已持续了百年,再动荡也不过是西羌外族的进攻。因此,这些既得利益者理所当然地认为,不管再怎么折腾,内乱是绝对不会有的。
——如果有,充其量也不过是马腾韩遂之流的西凉内乱,什么水花也没翻出来。
然而愚人与智者之差别,就在于愚人往往被“经验”蒙蔽了双眼,不愿相信世上还有另一种可能。
秦楚明白他未尽之语:
“因此,其他军阀均是受到‘何大将军’征召才入京的。
何进今日才将密信送到我军,可见此前凉州天使送来,让我归京的诏令,只可能——”
“——只可能是天子个人的指令。”
天子找谁不行呢,偏偏绕过了雒阳的所有人,千里迢迢寻上秦楚,这背后的含义就太深了。
他所求的多半就是秦楚那支军队了。可皇城里掌握大多数军队的不就只有一个人,何进吗?
然而在真正见到刘辩之前,他们谁也不能给出一个确切的说法——毕竟,聪明人只能猜到聪明人和正常人的想法,还有一种人的脑回路,确实不好乱猜。
真正要紧的谈话也不过就三两句,他们还没真正入城,掌握的信息有限,揣测太多反而会扰乱思绪。
秦楚沉默下来。
信使还被五花大绑在营中,这些人可没有秦楚那样的修改器,从西凉到雒阳,来回至少要二十天时间,一时半会回不去,也没什么人会起疑。
她们今日刚抵达雒阳城郊,消息还未传到何进那里,不妨先将人扣在这里,再等一等,至少将“刘辩密令”一事瞒下来,免得惹是生非。
这是预料之外的好牌。
郭嘉显然也是这样的想法。
也不知哪里来的眼色,秦楚的眉头一动,这位谋主就像是猜到了她要说什么。他立刻呼来守卫:
“来人!”
侍卫一撩营帐,带起一阵迎面的风,雒阳春季湛蓝的天恰好从帐帘缝隙里透露出来,让她心情平白不错起来。
“让孟起看那信使看仔细些,这些天都紧张些,别给机会让他跑了。其余的大小事务,让他自己看着办。”秦楚流利地吩咐了几句,好心情地拍了拍他肩膀,“行了,快去吧。”
侍卫恭恭敬敬一抱拳,转身便跑。
“依着刘……天子的秉性,”秦楚也悠悠站起身,她伸出手,随意理了理不太齐整的额前发。
她一只手拨开帐帘,顶着京城和煦的暖风,忽然轻快地笑了一声,声音里带着点自嘲,“他若是被人撺掇了,把我喊到御前,让我即刻入住掖庭,都不算稀罕事。”
和他那个第一次看见她就长吁短叹“可惜比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