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灵秋怎么会不记得这张脸。
一进初中, 她就开始笼罩在她的阴影之下, 只要有初俏在的地方, 周围人的焦点就永远在她身上, 所有文艺比赛里,出风头的也都是她。
如果许灵秋只是一个各方面都普普通通的女孩就算了, 偏偏她在遇到初俏之前也是众星捧月长大的,小提琴是每天四五个小时练的, 头发脸蛋是从小悉心呵护的,就连吃高糖高油的东西她也从来不沾。
凭什么样样都让初俏拔得头筹?
因此在发现初三开始, 初俏一点点敛去昔日光环之后,许灵秋在初中毕业那年主导了一场同学会,骗来了蜗居在家不愿出门的初俏。
增肥数十斤的初俏就这样站在那里, 接受着所有昔日同学的幸灾乐祸、落井下石。
原本只是轻度抑郁的初俏, 从那次开始情绪崩盘, 开始大把大把吃药, 体重更加一发不可收拾。
可以说, 没有许灵秋故意煽动策划同学会的事情,初俏当初绝不会胖到一百六十斤。
但现在……
她竟然瘦回去了!?
许灵秋脸色苍白,曾经的阴影又再度笼罩在她的脑海。
琴房里,回过神的众人都鼓掌感叹:
“……牛逼, 你这鼓敲的, 也太牛逼了吧……”
初俏颇有些不太好意思地挠挠头:“……其实只是速度快比较唬人啦,我很久没练了,内行人看的话我技巧很生疏的。”
初俏十三岁的水平当然没这么高, 但前几天初俏晚上回家练鼓的时候发现,自己虽然没有这三年间的任何记忆,但身体还记得敲鼓的每一个动作。
这说明,她在这几年期间,哪怕对学习失去了热忱,却会通过练鼓来缓解情绪上的低落。
“唬外行人肯定绰绰有余啊!”叶飒得意地瞥了眼一旁脸色阴晴不定的林蕊,“更何况我觉得你敲架子鼓特别反差萌,又接地气,比那些水平一般还拿腔作势的好多了。”
水平一般的林蕊差点没忍住当初撕破脸。
“行行行好好好——”蒋一鸣适时和稀泥,“初俏这水准稳了,下一个贝斯来试试。”
丁朔慢吞吞应声。
初俏坐近了些准备好听听丁朔的贝斯,叶飒见初俏没注意,凑过去小心翼翼地戳了戳傅执。
“你知道初俏生日快到了吗?”
傅执原本散漫飘忽的目光严肃了几分。
“什么时候?”
叶飒意味深长地一笑:“文体节第二天,也就是运动会当天。”
一中的文体节分成三天,第一天是各班才艺表演,第二天和第三天紧接着就是秋季运动会。
“俏俏喜欢的礼物我去帮你打听?”
叶飒搓着手,就差没把“你俩能不能麻溜在一起”写在脸上。
也不知道是不是受初俏潜移默化的影响,傅执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周围的人对他的防备都在渐渐降低。
就像从前,叶飒是绝不会有这个胆子上来跟他提议这个的。
不过,这样的感觉,倒也并不讨厌。
“问隐蔽点。”傅执想了想,又补充,“别让她知道是我在打听。”
叶飒比了个了解的手势。
初俏对这两人暗地里的打算一无所知,她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每个人的乐器水准上。
原以为他们这个乐队最多是个草台班子,可综合起来,水平居然都还挺高,甚至于傅执最后跟他们一起合唱时,一首英文歌唱得完全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他坐在高脚椅上的姿势散漫,但碎发下的一双眼却坚毅笃定,自带混响的烟嗓低吟歌词,难度不小的英文歌被他拿捏得既有腔调,又醇厚深沉。
像大提琴徐徐奏响,张弛有度中无声地散发着极具侵略性的荷尔蒙。
林蕊听得入神,手底下错了好几个音。
初俏其实也意外于他唱歌时深情专注的模样,敛去了平时暴躁不耐的神色,专注于一件事时的傅执身上有种肆意疯长的生命力。
好像这个人的内心世界,远比看上去要深邃广阔。
*
排练了两周,初俏他们的节目顺利通过了学校的初试,进入了文体节当日的节目单中。
然而就在文体节临近时,傅斯年居然找上了门。
“……学校领导对你们这个节目有点意见。”人来人往的一班教室门口,傅斯年趁下午巡查纪律的间隙把初俏叫了出去,“想让你们换首中文歌。”
初俏皱了皱眉:“现在换?还有一周就要上台了啊,并且初试不是都通过了吗?”
“应该是有人故意煽动的,或许是谁在背后打小报告。”
打小报告?
初俏沉思,就算真有人这么做,她暂时也想不到是谁。
林蕊是绝对不可能的,虽然她的确排练得不情不愿,但初俏能感觉出来她是对自己有敌意,而不是对这个节目本身。
如果节目被撤掉,丢人的是整个一班,她不会干这种蠢事。
那又会是谁呢?
傅斯年见初俏苦恼,轻声道:“如果你需要,我可以帮你,学校领导那边我会去劝说,是谁故意背后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