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神庙外还有雨声滴落,薛铃看着眼前正在冷静处理尸体的方别,不由开口问道“这是什么?”
“化尸粉。”方别言简意赅地说道。
“化尸粉?”薛铃不可思议地重复着“这东西真的存在吗?”
“我原本也以为不存在,不过武功这种东西都可以存在的话,化尸粉也存在也不是不能接受的事情。”方别理所应当地淡淡回答“不过看原理,应该是利用血肉进行的激烈氧化还原反应,相当于低烈度的燃烧,不过其配方确实有点意思,携带还算方便,就是有点危险。”
少年后面的话有点类似于自言自语。
宁怀远的尸体还在地上咕噜噜冒着泡,除了气味稍微有点难闻之外,他的残躯真的正在一点点化为乌有。
薛铃嗯了一声,还没有说什么,就被方别递过来一个有腕带的铁盒子“给,这是你的战利品。”
“我的?”薛铃愣了愣,看着那个铁盒子,它有一条银光闪闪的金属腕带,可以方便扣在手腕上,不过那个铁盒子是完全封闭的,一时间薛铃没有搞清楚这是什么东西。
“这是什么?”
“如果你开心的话你可以叫它劳力士。”方别笑了笑说道“不过这是宁怀远所使用的的软剑,平时不用的时候,剑锋就藏在这个铁盒子里面,可以戴在手腕贴身携带。”
“而当需要偷袭的时候,只要用特定的手法一甩就可以弹出来,杀敌人一个措手不及,并且软剑的剑锋既锋利又柔软,是一件非常难得的奇门兵器,女子携带更有奇效。”
薛铃听方别说的天花乱坠的样子,那一瞬间真的有点怦然心动,毕竟她在这场刺杀中并没有起到多大的作用,但是却得到这样珍贵的兵器——薛铃也是有见识的,这样的武器她之前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却极为精巧并且威力惊人。
“宁怀远怎么会有这样的东西?”薛铃不由问道。
这个宁怀远,真的只是一个华山弟子吗?
“大概。”方别看着宁怀远逐渐消失的尸体,轻轻叹了一口气“大概,是野心家吧。”
“他的剑法虽然用的都是华山剑法,但是却有一些杂糅百家的意思,罗教的寒魄银针,魔门的燃血功,他不知道去多少地方学了那么乱七八糟的武学……”
但是他那么厉害,却死在了你的手下?薛铃看着眼前这个神色淡淡的少年,方别没有一点给自己脸上贴金的意思,连描述都是淡淡的。
“这个宁怀远,如果不遇到我们,大概会变成很厉害的角色?”薛铃试探着问道。
“这谁知道呢?”方别说道“毕竟再遥远的未来,又有谁清楚呢?”
“不过人死了,所有的可能就会烟消云散,所有的梦想,所有的未来都会变得一无所有。”
方别说这句话的时候,带着莫名的感慨“就好像宁怀远从来没有想到我会带着一套钢丝网来杀他一样,我也不知道我在这个世界上究竟会死在哪里。”
“不过。”方别会回头,看着薛铃的脸,认真说道“如果能够不死的话,我们还是尽量不死的好。”
“因为活着,是一件真的很美好的事情。”
薛铃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面前明明是一个专门取人性命的刺客,但是却这样珍视生命,这种感觉,让薛铃有点怪怪的。
“对了。”薛铃看了看脚边还在昏迷的岳平山,他相爱相杀的师弟此时已经化作淼淼青烟升上了天空,那么这位师兄该如何处理呢?
虽然薛铃内心深处并不想杀他,但是一切还是要看方别的意思。
经过之前的一战之后,薛铃已经不得不信任这个很多时候感觉有毛病的刺客——因为有毛病归有毛病,但是厉害还是真的厉害。
“这位该怎么处理?”这样说着的时候,薛铃有些心虚看了看方别的手,他白净的小手空空如也。
但是薛铃清楚记得,方别撒化尸粉的样子很帅。
虽然被化尸粉臭到的样子很狼狈。
“还能怎么处理?”方别笑了笑,笑容干净温暖。
他好像始终都是这样一个人,让人感觉看不透,就好像当初薛铃跟着他走进了那间干净带着薄荷味的房间,但是转手他就拿着一柄短刀把薛铃抵在墙上一样。
“我们只杀任务目标,只砍有价值的人头。”
“他又不在我们的暗杀范围之内。”
“但是。”薛铃咬了咬嘴唇“他不是看到你了吗?”
“有吗?”方别微笑“他明明看到的只是一个叫做狗杂种的乞丐。”
“和我方别有关系吗?”
……
……
当第二天岳平山苏醒的时候,感觉脑袋昏沉沉地有些疼。
日光透过房屋的裂缝洒落下来,照在青砖的地面上。
庙外有啁啾的虫鸣。
他睁开眼睛,看到了被烟熏得有点黑的山神庙的大梁和拱顶,以及大梁上那个孤零零的燕子窝。
燕子还没有回来吗?
他侧了侧头,在青砖石的地面上,只有一堆篝火的余烬。
这里是哪里?我是谁?我要做什么?
哲学三问瞬间涌上了岳平山的心头。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