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文宽迈着小短腿朝许柔娘狂奔,手里的点心掉了都没停住脚步,“娘,那小孩怎么抓了一罐子臭虫?”
许柔娘心情突然变好,噗嗤一声笑了,“八成你爹命里缺臭虫,她给补补。”
严文宽挠头,“娘,什么意思啊?”
许柔娘抿唇笑,“以后你就懂了,快,招呼大家入席!”
如意远远看向严有仪,发现她正用阴毒的眼神看着自己。
【哪里来的成年人魂魄,在这里装小孩?】
【卷心菜!】
如意窝在许柔娘怀里,幸福地在她身上蹭蹭。
【娘亲好香!】
她咯咯咯笑,许柔娘点了下她的鼻尖,也笑了。
酒席很热闹。
严顺脸很臭。
老太太病倒了,大房跟他闹腾,非说如意是故意伤小喜。
本想让严有仪露一手,却搞砸了。
严顺全部的寄托,就是那些达官显贵。
可谁不爱八卦?谁都没时间搭理他,甚至看他走近,笑得都很勉强。
大伯两口子和老太太,像婴儿的睡眠,静一会儿,此起彼伏的哭嚎便传来。
那个十三岁的“小孩”瞎了一只眼,眼球爆了,再没有好的可能。
许柔娘其实心情挺好的。
只是她没弄明白,如意从前到底是什么厉害角色,才三个月就有这手法和准头。
严顺显然没她这么轻松,宴席结束,他回到许柔娘这屋,不停踱步,“这可怎么是好?虽然如意才三个多月,可到底是她伤了小喜,你说咱们赔大哥家多少合适?”
许柔娘轻瞟他一眼,“这事你看着办吧。”反正我不出钱。
严顺的话被堵死,他想了好一阵,才道:“之前不是跟你说,有批货得拿下,我这边还借了钱,实在拿不出……”
“那可怎么办呢?”许柔娘一边抱着如意哄睡一边道,“文灼已经十五了,他的亲事也该筹办了,我正想着你能拿多少聘礼出来呢。”
再次被堵死。
严顺磕巴了半天才道:“回头再说吧,我现在拿不出来。”
他还是没好意思说出口,让许柔娘拿嫁妆出来。
看着他落寞又焦急的侧影,许柔娘默默叹了口气。
严顺不愧是三石村的村草,已经三十六岁了,却并没有中年男人的油腻,反倒成熟中带着清新脱俗的帅,到现在村里的小姑娘都还念叨,说将来要能找个严顺这样帅的夫君有多好。
她当初就是因为偷瞧了严顺一眼,便义无反顾地嫁给了他。
能被村草看上,她何其荣幸。
可是,她原来只是许遗珠的替身。
换了任何人,她或许都没这么难受,可那人,是从小欺压她到大的许遗珠。
不幸中的万幸,严文耀见好了,不再癫狂。
许柔娘低头看向怀中白胖胖的如意,唇角扬起,“有你,是娘的福气。”
如意已经睡着,一张小嘴紧紧抿着。
【师父,就买一个给我尝尝嘛!】
【他们都吃得那么香,怎么会难吃?】
【师父!等等我!】
许柔娘心疼地看着她,不知她的梦呓是曾经过往,或只是个梦。
“小家伙,你想吃什么啊?再等等,等你能自己坐起来,娘就给你做。”许柔娘轻轻摸了摸她的脸。
因为家中出了大事,严顺说是要在家待两天,不过现在,许柔娘似乎并不像从前那样盼着他留在家里。
翌日清早,许柔娘就让严文灼去找刘大夫,严文耀昨天伤得有点重,需要换药。
大嫂周婉瑜来的时候,许柔娘还以为是大夫来了,“刘大夫来了?我这就过去。”
周婉瑜似乎想说什么,却没说出口,只是跟在许柔娘身后。
“昨晚文耀怎么样?我瞧着他好像好多了。”许柔娘随口问道。
可她没等到答复,只听咕咚一声,转头看去,周婉瑜跪下了。
“娘,我求您了,让我跟文耀和离吧!”周婉瑜满面恳切。
许柔娘急忙上前扶她,“我看着文耀不是好多了吗?说不准他能好起来呢。”
周婉瑜死活都不起,急哭了,“娘,您不是不知道,我进门的时候文耀就是这个样子了,已经两年了,两年了呀……”
“是呀,当初文耀突然变成这样,可你还是遵守婚约嫁了过来。怎么眼看着他要好起来了,你反倒要和离呢?”许柔娘十分不解。
周婉瑜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俯身重重磕了两个头,满面悲切,“娘,我求您了,就让我跟他和离吧!”
许柔娘叹了一声,把她扶起,“你嫁过来时候是姑娘身,我也没好让你给文耀擦洗,这两年,这些活都是文灼在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