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珠实在太累,上了牛车,就趴在张婆子膝盖上睡着了。
张婆子生怕把孩子吵醒,就一直维持着一个姿势不动。
回到家,她把孩子叫醒。
可下车的时候,她一个踉跄差点一头栽下去,好在甄珠手疾眼快的扶住了她。
她双腿发麻,站立不住。
甄珠不由分说的把她背进屋,再出来卸东西。
东西买得多杂七杂八的,面粉、碗筷、锄头、一窝小鸡,两只母鸡和五六只巴掌大的鸡仔等等。
村里人瞧着眼神无比火热。
别人饭都吃不上了,她家还买这些东西,真特娘有钱!
甄二丫姐妹早做好了饭菜,甄珠洗漱了下,进了伙房,便见桌子上摆着一碟腌肉,一大碗白菜。
张婆子问,“哪里来的大白菜?”她的菜地里只有几根耐旱的葱蒜,仅有两样还活着的蔬菜焉了吧唧的。
“不知是谁挂了一整串在咱家门口。”甄二丫指了指檐下,“喏,那里还有。”
甄珠一看,乖乖,二十来颗大白菜被串成圈,就挂在檐头,被寒风一吹,悠悠晃荡。
张婆子眼珠子转了转,忽然叹气。
甄珠莫名其妙,“奶,你又怎么了?”
“哎,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可怜,可惜,可叹哪。”老太太摇头晃脑,像个学问家。
她这么一说,所有人便都猜到是白衍遣人送来的了。
毕竟,只有他,与甄珠有牵扯。
而且,这村里村外,除了他,没有谁有能耐在灾年搞到这么多大白菜。
“吃饭。”
甄珠闷头扒了两口饭,有意不去碰那一碗大白菜。
但是,就这么两道菜,腌肉咸得发苦,她咽不下去啊。
又拉不下脸来吃大白菜。
于是在心里,又埋怨起白衍来。
张婆子瞧她一脸便秘的样儿,便想说她两句。
可就在这时,外边传来纷沓的脚步声。
一群气势汹汹的汉子,手持木棒与大刀,迅速将整个屋子包围起来。
其中夹杂着凶神恶煞的叫嚷,“都在屋里呢!去两个人到后院堵住后路!”
“记得不要弄花那两个小贱人的脸,把人拖到勾栏院,能值几个钱,到时好给大成治伤。”
“嘿嘿,不能让老子先舒服一把吗?”
“滚你娘的!”
甄珠全家人面色大变,全都站了起来。
她眯着眼听外边的咒骂声,有初步的猜测,“许是杨大成的娘带人找上来了。”人来得还不少!
“啊?”几个女人惊得面色发白,面面相觑,一时没了注意。
只有李氏一脸的惶恐、茫然。
她这几日都在家里养胎,家里人又刻意隐瞒,她并不知甄珠把杨大成打残之事。
她紧紧抓住婆母的手,“娘,发生什么事儿了?”
张婆子手脚发软,嘴唇哆嗦着,张了张嘴,却不知从何说起。
少顷,故作镇定的拍了拍儿媳的手,“没事,我出去看看。”
甄珠拦住她,“奶,你去守着爷,无论外边如何,你都别让他起身,也别出来。”
她转身抽了根手臂粗的干柴在手中掂了掂,严肃的看着屋内几个女人,“你们都躲在这屋里,不许出去。”
她不一定能打得过一群穷凶极恶的男人,但是她有系统,大不了拿手术刀当暗器使。
张婆子感动得眼睛都红了。
自己还是个小姑娘呢,却想着要保护全家。
真是个傻丫头。
可奶奶又怎么能让你独自去面对那些恶人?
她用轻松的语气说,“你个小丫头片子,你能打倒汉子?也不怕牛皮吹破了天。给我在这儿好好待着。”
她转身去拿菜刀,“奶也随你爷爷上山杀过野兽的,我还怕他几个畜生?”
推开甄珠,雄赳赳气昂昂的走了出去,很有气势的样子。
在甄珠看来,却有一种视死如归的悲壮。
“奶!”甄二丫和甄三丫抬脚要跟出去,甄珠把她俩拦住,“别去!外边都是些穷凶极恶的男人,你们出去,无疑是羊入虎口。
可我不同,我有一身神力,我能打跑他们。爷爷这会子怕也急眼了,你俩去稳住他。
不能让他起来,不然骨头长不好。还有,娘怀着身子,你俩也保护好她。”
李氏拽着她的衣角,惶恐不安,“珠儿……”
她不想女儿出去,可又不忍心让婆母孤身面对那些恶人。她进退两难,心里头火烧火燎的。
甄珠拿开她的手,“娘,你也要护好你自己。”
她目光坚毅,身上有种威势,让人不自觉的听从和信服。
而且,不可否认,她说的对。
李氏和两个女儿,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大步走出,再把伙房的木门关严实。
门外,惨淡的月光下。
张婆子已被五六个手持火把的大汉给团团围住。
孱弱瘦小的身躯,在包围圈里显得是那么的渺小。
她手持菜刀,腰板挺得笔直,没有丝毫畏惧。
实际上,她的背脊早被冷汗浸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