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亲。但他的一双眼睛却是很浅的婴儿蓝色,只要他肃起脸,就会显得异常冷淡,甚至有些吓人。
他的视线在动议末尾需要法官签字的地方停了很久,接着他拿下眼镜,用力捏了捏自己的鼻梁,说:“书记员请记录,当值法官本杰明·理查德·斯通认为,本案审判已被严重干扰,法庭及法律的公正性恐遭争议。本庭依据1923年通过的《国际巫师法第十六号修正案》,批准艾瑞克·塔比先生提交的动议。”
塔比愣住了,陪审席一片哗然。
“什么?!”
“本,你不能这样!”
一些同本·斯通交好的代表都显得十分错愕,有些脾气不太好的已经在大声嚷嚷了。另一些代表虽然也有些惊讶,但还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混乱中,华国代表张伯达站起高声说:“我对这个决定有异议!申请对其进行法典评估!”
瑞士代表莱纳斯·哈格嘉德和新西兰代表布莱恩·卡纳瓦紧接着喊:“附议!”
本·斯通点点头,敲了一下法槌:“陪审团三位成员提出异议,评估程序已启动。工作人员请将法典拿上来。”
守在门口的一位警卫跑了出去,很快就捧了一个木盒回来。
本·斯通走下法官席,在法庭中间接过木盒,打开上面摇摇欲坠的绳结,掀开了它陈旧、发黑的盖子。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后,他用双手将一本厚厚的书捧了出来。
跟木盒相比,书显得非常的新,仿佛刚刚被装帧好不久。它的纸张像雪一样白,皮质的红色封面上,《国际巫师法》几个烫金字在灯下熠熠生辉。
国际巫师法庭建立将近半个世纪后,一个严肃且迫切的问题摆在了各成员国的代表面前:当法官的裁量权过大时,要怎么做才能遏制其权力,以避免滥权和专权行为?
会讨论这个问题是因为,虽然采取了轮换法官、陪审,让代表们互相监督,签订特殊契约等措施,法官们还是能找到各种方法利用权力徇私。
当时,法庭还受国际巫师联合会领导。于是,联合会司法办公室提出了一个建议,说他们可以派傲罗,对法庭的工作进行监督。但巫师法庭的人已经产生了独立出去的想法,所以对这个建议并不感冒。
他们用行政不可干预司法为理由,拒绝了联合会的派驻人员。但联合会认为,如果没有外部势力对巫师法庭进行监督,那么法庭的权力将不受限制,有极高概率出现专权行为。
两个机构为此商讨许久,但因为目标南辕北辙,所以总是不欢而散。在商谈僵持了十多年后,他们终于选择了一个折中的办法。巫师联合会不派人插手巫师法庭的事务,而巫师法庭也不会自主监督。他们两方会合作制作一个强大的魔械,让它来执行监管职责。
经过多番选择,他们用特制的纸和墨水制作了一本法典,并将它做成了魔械。它长年被安放在巫师法庭的大厅里,作为公正的象征。一旦陪审团和辩诉双方对法官的裁决,有基于法理和法条的疑问时,就可以提出异议。到时候,法官就必须请出法典,让它严格按照法条,对自己的裁决进行评估。
辩诉双方只需一人就可以触发评估程序,陪审团则需要三个人。
评估制确定之后的第一年,该程序几乎在每场审判中都会被多次触发,严重干扰了审判的进行。无奈之下,联合会和巫师法庭在被用作魔械的法典上,又添加了一个法术。让它能够自主判断当下情况是否有必要对法官的决定进行评估。
评估的次数立刻大大降低。当年年末有人做过统计,运用新法术后,法典每天要做的评估从数百个急遽降至一两个。
为此,巫师联合会里还有人调侃过,说这就是“给讼棍一把叉子,他们能把钉子孔挖成凯旋门”的实证。
本·斯通从书记员手中接过对方总结的、伊万诺娃案的概况,将它放进了法典封面内侧的凹槽里,又合上了它。
所有人屏息等待了十几秒,塔比已经有些不耐烦,想宣称此案现状不符合评估要求。但斯通面前的地板突然移动了起来,在他面前形成了一个半人高的柱形台。
它的外观被做成了多立克柱式的样子,线条简洁利落、通体雪白,四面均嵌有铜制的巫师法庭徽章:一个由束棒【3】、盾牌和魔杖组成的图案。
柱台顶立着一个陈旧的阅读架。斯通将法典放在阅读架上,书页自动翻开,停在了正文前的那一页。上面印着所有巫师界法律从业者执业时立下的誓言:
我将
不惜一切维护魔法界的各项法律
坚定不移地履行身为法律人的职责
以诚实、正直、勇敢的态度,完成我的工作
斯通盯着那三行誓言沉吟了一会儿,将手按在这页纸上,清清嗓子,朗声说:“我,本·斯通,于1992年1月10日审理奥莉加·亚历山德罗夫娜·伊万诺娃滥用干涉、插手多人命运致人死亡一案时,依据《第十六号修正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