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是工作日,但哈密斯·迈克罗夫特破天荒地请假留在了家。他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手里拿着一本早就计划要看的书,却连封面都没有翻开,只顾着盯着屋角的座钟看。
几天前他接到一封信,写信的人是他外甥勒姆学校的教授。这位教授告诉他,勒姆在学校跟另外一个男孩子起了冲突,现在这个男孩儿的家长找了魔法世界的警察,要起诉勒姆非法诅咒他人。学校想安排双方家长见个面,聊一聊。届时,会有教师前往哈密斯的家,带他进入学校。
他们约好的时间,就是今天。
虽然信里清楚地写了,过错方不是勒姆,也保证教职人员都会保护他,但哈密斯还是很担心。
自从勒姆进了那所教魔法的学校后,哈密斯就有意识地搜集着各种有关魔法世界的资料。通过阅读各种报刊和书籍,他发现魔法界人士确实掌握着奇妙而强大的力量,但他们的很多观念都停留在上世纪初。
魔法世界里不仅有小仙子、美人鱼和哈里发的宝藏,也有血统论和种族歧视。更可怕的是,后面两种观点的拥趸基本上都是颇有权势的贵族。
虽然勒姆跟他说过很多次,魔法界不服从王权,所以也没有贵族【1】。但在哈密斯看来,如果一群人看起来像贵族、听起来像贵族,思维方式也像贵族,那他们就是贵族。
哈密斯非常不喜欢贵族。因为工作原因,他接触过很多这个阶层的人,很明白十个贵族里起码有五个是白痴,三个是混蛋,剩下的两个既是白痴又是混蛋。而勒姆从小就是一个过分懂事和乖巧的小孩,安静到了孤僻的程度。虽然在学校交到了外向活泼的朋友,稍微开朗了一些,但大多数时间还是沉默寡言,即使遇到了委屈也很少为自己辩解。
哈密斯非常担心勒姆会被魔法界的种族主义者霸凌,留下难以磨灭的精神创伤。
一时间,他脑子里满是想象出的、勒姆被学校里的坏小子欺负的画面,包括且不仅限于“勒姆被人扒光衣服扔在学校操场”、“勒姆被锁在厕所还被浇了一头脏水”、“勒姆被几个人高马大、面目模糊的男孩挤在角落里拳打脚踢”……
他越想越气,从沙发上一跃而起,焦躁地在客厅里踱来踱去。同时打定主意,等他见到了勒姆,只要那个孩子有一点点不对劲,他就要把欺负他外甥的那个种族主义臭小鬼和他家长的全身骨头都打断。
他对自己的战斗能力有绝对的信心。
他又看了一眼座钟:离约定的时间只剩不到五分钟了。他扔下一页都没看的书,在茶几侧面摸索了一会儿。嗡地一声,茶几的黑色玻璃桌面亮了起来。它像老式电视的屏幕一样闪了闪,逐渐显示出了一幅他家门口的监控画面。
这种只能在科幻电影或是老旧的间谍片里看到的设备,明显不应该出现在这个普通英国中产阶级家庭的住宅里。但出于某种原因,它其实是哈密斯和他同事们家中的必备电器。
哈密斯仔细观察着眼前的画面,他的目光掠过门前熟悉的窄路、对门邻居的大门,停在了门口的一只猫身上。
那是一只漂亮的花斑猫,有一双闪闪发光的大眼睛和一条晃来晃去的长尾巴。它蹲在他家邻居放在门边的盆栽旁,好整以暇地舔爪子。
哈密斯想起了霍格沃茨来信中说过的、今天来接他的、一个能变成猫的教授。
她是不是来得太早了,所以先在门口等?哈密斯想,关掉了茶几上的屏幕。他在原地转了几圈,最终从书房拿出一盆巴掌大的白鲜——勒姆去年送的圣诞节礼物,告诉他如果看书时被纸割伤了手,可以摘一片叶子揉碎涂在伤处。这种植物能快速治愈,大多数浅层伤口。
他拿到之后就立刻试了试,效果立竿见影。
哈密斯打开门,把那一小盆白鲜放在了门边。但做完这些后,他并没有关上门,而是用力咳嗽了一声。他制造的响动引起了花斑猫的注意力,它放下了爪子,歪着头好奇地看着他。
“呃……麦格教授是吗?请您进来坐吧。”哈密斯对那只猫招招手,把门开得更大了一些,嘴里飞快地絮叨着——他紧张的时候,只要一说话就停不下来。“您可以直接敲门或是按门铃进来的,我其实不是很在意准时与否这件事。我有个同事,经常迟到,一迟就迟……”
“迈克罗夫特先生,您好。”
这声问好打断了哈密斯紧张的唠叨,问好的人是个面相非常严肃的女士。她突然出现在哈密斯家门前,似乎是从空气里冒出来的一样。她大概有五尺五【2】那么高,头发梳在脑后扎成了一个规整的发髻。穿着一条样式古旧的黑色曳地长裙,外罩一件优雅的银蓝色天鹅绒外衫,简直像从世纪初时尚画报里走出来的人物。
花斑猫依然蹲在花盆边,用那双琥珀色的大眼睛打量着与它只隔了一条小路的两只两脚兽。
哈密斯·迈克罗夫特张口结舌地看看这位消无声息出现的女士,又在不可抗力的驱动下看了看对面的花斑猫。
顺着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