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安,皇宫。
天顶湖畔鸟语花香,雨后的烟雨朦胧驱散了夏日的炎热。
两名相伴了一生的老人行走在湖堤旁的林荫小道,微曦的光透过林梢的鸟啼洒落在二人身上,引起其中那名身着明黄龙袍之人的瞩目。
老者抬眸盯着树梢上蹦的青鸟,冷不丁的开口道:
“朕发现自前年开始,咱们二人相见的次数是越来越多了。”
气度不凡的中年男人随之驻足,声音听不出其心中情绪:
“这不是一件好事。”
老者回眸,幽深的苍老眸子中带着一缕意味深长:
“怎么?大炎天下想见朕的人如过江之卿,到了宰相你这就变成坏事了。”
中年男人与其对视,但没有说话。
老者见状轻轻摇了摇头,继续抬步向前:
“也是,咱们见面的次数越多,就代表外边事情发生的越多。”
嗅着林间雨后的泥土清香,中年男人缓步跟上,顺着话头问道:
“所以陛下召臣前来,是为了其中哪一件?”
老者低垂着眼睛,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幽然说道:
“朕曾认为主导北境战事之人是你手下那名丫头或者宗青生,但最近发现朕的这个认知似乎错了,而且错得很离谱。”
中年男人盯着老者的背影,平缓的反问:
“北境战事的胜利,难道不是因为武元么?”
黄袍老者斜着眼,锐利的目光盯着侧后的知己看了数息,摇头缓声道:
“武元确实有这个能力,但朕尚未送她达到那个高度。”
说到这,黄袍老者收回了视线,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他在等,等着侧后之人主动开口。
在二人又相伴走出数十步后,中年男人的声音缓缓的传入了他的耳中:
“镇西府很快会被宗门颠覆。”
“你很意外?”
“在此之前,臣知晓宗门会在其他地方落子,但并不确定是朱朝先,更不能确定是以何种方式。”
朱朝先,镇西侯原名,被赐姓之前的原名。
李耀玄轻疑了一声,靴子掠过石板小径,脚踝沾染了青稞上的水露,语气带着一丝调侃:
“看来朕的宰相,尚不能将朕的天下监控得面面俱到啊”
说着,李耀玄略微摇了摇头,单手背在身后,悠然说道:
“朕对朱朝先的评价一向不高,不过是一介武夫罢了,镇西府演变到如今的地步也算是应有之事。”
对于这话,许殷鹤并未否认,而是说道:
“陛下您对于镇西府的变故,就没有什么想说的么?”
“.”
说话之间,二人已然走出了树林,视野瞬间开阔,碧蓝的苍穹,幽深湖水,白鸟来朝,清风拂过无垠的绿草,一片静谧祥和。
看着这幅美景,李耀玄轻笑着举步上前,已然略显纤瘦的身体沐浴在阳光下:
“相国,你看起来很急啊。”
“.”
许殷鹤驻足于树林的阴影中,盯着对方背影没有立刻上前。
李耀玄也没有理会身后之人的反应,依旧自顾自的往前走着,轻声询问着一些不相关的事情:
“相国,你觉得我们在北方能赢,能够吃掉北境蛮族与宗门靠的是什么?”
许殷鹤立于原地,淡声回道:
“臣还请陛下明示。”
李耀玄没有回头,大步向前,语气含笑:
“又装糊涂啊呵,北境能赢靠的是你我二人长达十数年筹措,靠的近乎不顾一切的资源投入,宗门如今在西疆落子,谋划数十年,你有什么资格能和他们坐在一张桌子上?”
“.”
二人的距离越来越远。
许殷鹤依旧站在原地,语气平静:
“看来陛下已然忘记我等二人是如何一步一步走到现在的了。”
“朕当然记得。”
李耀玄带着一丝追忆的声音缥缈传来,低沉唏嘘:“人之将死,曾经的有些事情便越忘不掉,那段如履薄冰的岁月最近一直在朕眼前晃悠,每一次赌命,每一次险象环生.朕想忘都忘不掉。”
许殷鹤闻言,沉寂的眼眸中闪过一缕复杂,下意识想要抬步,但最终还是选择站在原地。
而对方的声音在沉默了少许之后,也缓缓再度传来:
“相国你回去吧,朕已经得到想知晓的情报。
“希望期待的那人能不负你的期待,也希望他能活着回到帝安。
“毕竟,不久之后清焰和昭渊也要回京了。”
“.”
许殷鹤立于树林的阴影,默默看着那道熟悉身影,沿着那曾走过无数次的河堤逐渐远去,直到对方消失在视野中才缓缓转身。
但,
这次他没再行礼。
镇西府城之内一片肃杀。
看着城墙之上那亮起的一片星光斑点,许元心里其实有那么一丝想要立刻带着李君武等人跑路的冲动。
他从来都不是一个喜欢奋斗的人,能摆烂咸鱼,便绝不会积极向上,走到如今这一步,其实都是外力在推着他走。
老爹那宏愿般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