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天寒地冻的,还飘起了大雪,春碧将陆芷筠拉出来,才恍然发觉自己的掌心似乎捏了一把汗。
“陆姑娘…”她小声的叫了一下陆芷筠。
“春碧姐?”陆芷筠扭过了哭的红肿的双眸。
春碧看着她那虽然看起来有点惨兮兮,但是依然纯净的双眸,原本涌到唇边的话,便又吞了回去。
“很冷吧。”她换了一个话题,牵着陆芷筠的手,“赶紧的,我们去泡个热水澡。”
“有春碧姐刚刚给我的暖炉,现在好多了。”陆芷筠笑道,“多谢春碧姐。”
春碧只是笑了笑,再没多话。
其实她原本是想对陆芷筠说以后不要与主子爷顶撞,他说什么,由着他说就是了,横竖主子爷不会害了她,但是转念想想,也就放弃了劝说陆芷筠这个念头。
主子爷这些年益发的沉寂,平日里连哼都懒的多哼一声,冷的如同这塞北的雪一般。只是最近主子爷的
话才又多了起来。应该都是因为陆姑娘的缘故。
所以由着陆姑娘的性子去吧。
陆芷筠的怒气来的快去的也快,美美的泡了一个热水澡,又喝了春碧准备的驱寒汤和点心,身心皆畅,对裴重锦的怨念也似乎缓和了一些。
今日卖出画去的老板名叫黄丹山,是临川比较出名的几个书斋老板之一。
他有心结交崔氏的公子,自然是花了大价钱,直接在留仙居摆下了宴席,他还请了不少与自己相熟的乡绅和文人前来。
裴重锦换过了一身宝蓝色的锦袍,头戴玉冠,更显得人修长精神,俊美风雅。
虽然是设宴,但是大家还是带了不少自己的珍藏前来,说是让崔家公子过过眼,其实也是想让陆芷筠帮忙鉴定一下。
陆芷筠也一一的看了,再看到最后一幅的时候,她微微的有点怔住了。
这副画…不是她画过得嘛!
她稍稍的看了裴重锦一眼,给了他一个手势,裴重
锦表面上依然与人谈笑风生,但是目光却是没有那么的轻松了。
不过也太奇怪了点!
这画虽然是她画过的,但是却是原画!
陆芷筠自己做过的记号,自己自然记得。
这画里里外外从纸张到颜料,都是真画无疑,与她被关起来的时候画过的真迹一般无二。真迹在此,那假的呢!她画的呢!
大家见陆芷筠一直翻看着这副画,神色诡异,于是停止了谈笑风声,围拢了过来,尤其这副画的主人。
这画的主人是临川有名的富商。
他是做皮货生意的,临川这边有许多外族之人每年会将皮子送到临川来卖。他从那些外族人手里收了皮货,然后再处理好分销到大梁各地去,生意可以说是遍布整个大梁。他姓邱,熟悉的人都称呼他为邱皮子,不熟悉的则尊称一声邱老板。
“这位小兄弟,这画可是有什么不妥?”邱老板现在亦是一脸的紧张。
他今日去书画大会的时候,裴重锦已经离开了,未
曾得见陇西崔氏的风采,所以找了黄丹山,一定要让他晚上宴请崔公子的时候给自己留有一席之地。
他钱多的是,平日里也没什么别的爱好,不贪恋女色,也不好赌,唯一的爱好就是收藏点名人字画还有古玩玉器。
反正以他的资本,完全玩的起这些东西。
这副画可是前不久,他从一个不公开的拍卖会上拍回来的,价值不菲。
所以今日去了书画大会一听说陇西崔氏的眼光毒辣,分辨出了黄丹山那副画是假的,他就心痒难耐,一定要拽着黄丹山过来见识见识陇西崔氏的风采。要知道黄丹山那副画,他也是垂涎了好久了,早就说要买,但是黄丹山说等过了书画大会再说,他那边需要东西撑个门面。
没想到那副画居然是一幅假画,最后居然还被黄丹山给卖出去了。
陇西崔氏不同凡响。
“这画…”陆芷筠犹豫了一下,再度看向了裴重锦。
“你照说便是了。”裴重锦缓声提醒道。
“好。”陆芷筠微微的一笑,“邱老板,这副画价值连城。小的不知道邱老板是花了多少钱买下的,但是不管您花多少钱,都值!因为这副画的价值难以用金钱来估量,这画距今已经是有六百年的历史了,还能保存的如此完整清晰,实属难得。更难得的是作画之人,乃是六百年前的大才子,他一生风流倜傥,作画无数,但是可惜皇朝更迭,他不愿意认新皇,恋念旧皇,所以被斩首示众,连同他大部分的画作都被一把火给烧了。所以他的画存留至今的,无一不是价值连城之作。”
邱老板这么一听,顿时笑的嘴巴都要咧到耳朵根了。
“真的吗?”邱老板笑问道,“当时在那个拍卖会买的时候只说这画值钱,我带去的大师也说这画是那些画中最值钱的,我就花了大价钱买了。买回来到今天我都觉得有点不靠谱,今日这位小兄弟这么一说,我这心就放下了。”他朝着裴重锦抱拳说道,“崔公子啊,不要笑话我老邱是个俗人,你也知道我们这样
的商人便是这样的,若是花了钱,却赚不到银子,那心底可是跟被猫抓了一样的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