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深,一道黑影悄然从临渊苑主屋中翻出,如鹞子般穿过夜色,悄无声息地落在了泽芝小筑中。
万籁俱寂中,主屋里还亮着灯火。
昏黄的灯火下,苏姨娘和华源姗正坐在小榻上说话,两人皆是心不在焉。
黑影悄然推门,进屋时脚步发沉。
苏姨娘停了话头看过去:“怎么样?”
黑影在烛火下显出面容,是个常跟在苏姨娘身旁的年轻丫鬟,名叫白茶,也是苏姨娘身边的老人了。
只是为人木讷,平日里不受重视也不显眼,谁也想不到她是个会功夫的。
白茶摇摇头:“禀夫人,奴婢去时徐夫人已经没了气息。”
“她果真是在糊弄人!”华源姗拧着眉抱怨,她就知道那贱人是在拖延时间!
苏姨娘如释重负般松了口气,不觉喃喃:“果真是那小贱人的计谋。”
她抬头看向华源昭,竟生出几分劫后余生的欢喜。
“这次多亏姗儿聪明,不然娘定会中招。”苏姨娘欣慰地说,要不是华源姗拦着,她今晚定会派人去下杀手!
万一那小贱人联合了老夫人蹲守,今晚她定会被抓个人赃俱获。
华源姗得意的一挑眉,慢条斯
理地说:“说不定那贱人今晚已经布下了天罗地网,就等着您派人去暗杀呢!”
这下可好,她们不过是派人去看了看徐婉清的情况而已。
白茶去的时候身上莫说是利器了,就连药粉都没带,浑身干干净净的。
就算那贱人提前找了老夫人的人蹲守,也抓不到半点把柄!最多也不过是给她们安个‘打扰夫人静养’的罪名而已。
如今虽未过明路,她也是三皇子殿下钦点的侧妃!这么一点小小的罪名对她来说简直是不痛不痒。
“你去,将身上的衣服也烧了,再去洗个澡。”华源姗接着吩咐:“那贱人惯会用些小手段,万一在屋中放了什么追踪的药呢?”
虽然被抓了也有法子应对,但能不被抓更好,也省得她多费口舌。
苏姨娘满意的看着华源姗,眼中尽是怜爱。
她的姗儿长大了,做事动脑子了!竟想的这般周全。
果真不出这对母女所料,天色尚且蒙蒙亮时,临渊苑便闹腾起来。
外面奔走声喧闹声不绝于耳,吵得整个丞相府鸡犬不宁。
海棠才刚刚起身,简单梳妆后急匆匆绕过来,尚未靠近便叫着:“夫人,小姐!”
华源姗熬了伴宿,冷不丁被叫醒,不耐烦地抽出身下长枕砸过去。
“叫什么叫!报丧不成!”
海棠被砸了个正着,急的噗通一声跪倒在地:“禀夫人、小姐!临渊苑那边来信,徐夫人一早便西去了!”
“西去便西去,有什么好慌的?”苏姨娘扶着额头坐起身,被吵得头脑发昏。
昨夜她与华源姗商量到半夜,干脆便在这里宿下,才睡了没多久就被叫醒也觉着烦闷。
这么点小事,也值得大早上过来闹?
华源姗到底年轻,回神更快,撑着胳膊坐起身嗤笑道:“那贱人还真走了这招?”
果真是没脑子!
只怕那贱人还不知道,她们已经看穿了这种拙劣的招数了!
苏姨娘放下手与她对视一眼,皆从彼此眼中看见了势在必得的欢喜。
两人熬了夜,精神气看起来不如从前,也不施脂粉遮掩,更穿了素净衣裳,刻意弄出了憔悴模样赶去临渊苑。
苏姨娘才踏临渊苑正屋的大门,便有茶盏兜头砸来。
她下意识多了下,茶盏擦着她的身子砸落,随着咣当一声脆响碎成了几片。
“跪下!”
华老夫人坐在首位上厉喝,耳后还
扎着两根明晃晃的银针。
华源昭瞄了眼大怒的华老夫人,原本想劝的心思悄然歇了。
反正有这两根银针在,华老夫人不至于被气得中风。
屋子正中压着的赫然便是白茶,白茶满脸木讷,畏缩地跪在地上不说话,一副老实模样。
苏姨娘捏着帕子跪倒在地,眼泪说来就来,满脸的委屈与惶恐。
“这……妾身这是哪里惹了老夫人不快……”
华丞相面色铁青,他与谋士昨夜商量了小半个时辰,才想到了两全其美的法子。
可随着徐婉清一死,所有的谋划都成了泡影!
华源昭站在旁边,沉声说:“昨夜这丫鬟来看过徐夫人后,夫人突然病重,我抢救了一晚上,可惜……”
她摇了摇头,不忍再开口。
“苏氏,这可是你院中的丫鬟?”华老夫人打量着跪地的苏姨娘,言辞不善。
苏姨娘故作惊惶地看看华源昭,又不安地捏着帕子回话:“是,这是妾身院子里的丫鬟,妾身昨夜实在是担心夫人,便叫这丫头来看看。”
她觑了华丞相一眼,嗫嚅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