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盛夏随着月份的翻篇而步入了尾声,炎热到有些难耐的暑气散去。
今日,大皇子冠礼之良辰,陛下特意为他筹备了一场盛大的成人礼,并在此际册封他为皇太子。这场典礼庄重而热烈,充分展现了陛下对皇太子的宠爱与厚望。久病初愈的燕博瑾,身体已好了起来,此为他病后参与的首次盛会。
昨日,陛下封他为亲王,封号为瑄,并在京城中赐给他一座府邸。在宴会上,嘉煦与博瑾目光所对,发现博瑾此次病愈之后,身形清减不少,一袭素雅的白衣锦袍,更映衬出他的冷峻气质。宴会上,群臣共庆,皇子成年,家国繁荣,景象万千。
宴会落幕后,嘉煦将一份精心准备的礼物赠与博瑾,诚挚地说:“三哥,此刻已离开皇宫,拥有了独立的府邸,你的行动自是更加自如,这无疑是桩喜事。”
博瑾面露微笑,感慨道:“多亏你这段时间的照顾,让我在病中得以痊愈。倘若没有你及时发现并救我,恐怕命悬一线。然而,你我身份独特,不便过于亲近,以免拖你下水,故而未能邀请你至府上小聚。听说魏少傅的公子怀宁在此次世家推举的人才选拔中脱颖而出,拔得头筹,顺利进入文渊阁做了学士。我也备下了一份礼物,恳请嘉煦代为转交。”嘉煦对博瑾点了点头,表示一定,带着礼物离开了,跟着魏临去到了魏府。
阳光透过树叶,丝丝洒落,微风一吹,光影细碎流动,清幽而闲适。
嘉煦在魏临的搀扶跳下马车,将两份厚礼亲手递至怀宁手中,那礼物加上精美的盒子,份量着实不轻,怀宁需得双手环抱,才能稳稳地将它们接入府中。
魏临则径直引领嘉煦至凉亭,践行先前约定的棋局之约。魏临手执黑子,嘉煦则握白棋,轮到嘉煦落子,她低头沉思之际,魏临的目光久久停留在嘉煦身上,眼神闪烁之间,眸底仿佛翻涌着无数情丝,黑眸内潋潋流动着幽幽星光,连他自己都未发现的爱意流转于眼眸。二人在棋盘间你来我往,边对弈边交谈,自然谈论到了瑄王燕博瑾。
魏临轻轻摇头,说道“瑄,为祭天用的玉壁,陛下的想法昭然若揭。不过博瑾经过刺杀一事后,稳重了许多。”
“还记得你教给我的周易,其中有一段话,用来描述他的现状最为合适。”嘉煦故意卖个关子,停顿了一下,看到魏临挑眉后继续说道“君子藏器于身,待时而动。受人之辱,不动于色。察人之过,不扬于人。觉人之诈,不愤于言。水深不语,人稳不言。谋大事者,藏于心,行于事。明者见危于无形,智者见祸于未生。”魏临似猜到搬,温柔的笑了笑,确实贴切于他。
话到此时,天已经慢慢黑了,棋局也已经结束了,魏临对嘉煦说,“这段话对你也适合,你学的很好,也运用很好。”嘉煦该回宫了。
随着二人踏出凉亭,怀宁宛如神秘精灵般悄然现身,走近棋盘之侧,低语呢喃,刚刚那段话仿佛对他们三人皆生效。他目光如炬,审视棋局良久,不禁惋叹,心中腹诽道“黑棋仅需再行一步,便可赢得胜利,父亲缘何未能洞察其中玄机?”
嘉煦所乘的马车已经驶走,魏临久久的凝望嘉煦远去,一往情深的双眸中流露出难以掩饰的失落,漆黑的眸子竟比漫天星子还要璀璨耀眼,薄唇微扬,含着似有似无的笑意。随着马车驶离出魏临的视线,他收回目光,眼神变得黯淡失色,眸底多了一缕忧伤和心疼。
伴随着太子的册立,欧丞相的心情愈发蒙上了一层阴影。那把悬在欧家头上的利刃,随时可能落下。陛下为了扫清皇太子上位的障碍,第一个要除去的,就是他。就在这危急时刻,瑄王燕博瑾向他抛出了橄榄枝,如同黑暗中的曙光。他瞬间明了,瑄王不甘于仅仅成为历练太子的垫脚石,被利用过后即遭摒弃,他同同样拥有夺位的野心。
瑄王的母族已遭覆灭,朝中无援,欧丞相成了他最佳的盟友的选择。况且欧楚昀与郑家曾是共同起事的战友,与瑄王结盟,不仅能保全欧家,也能庇佑女儿。再者,他已查明女儿身上的玉珮,正是瑄王的信物,他误认为女儿对瑄王倾心。
这些充足的理由使得他下定決心,挺身站在瑄王一侧,为欧家搏一个美好的结局。在命运的十字路口,他毅然决然的选择了走向光明的方向,期盼着能为家族躲过劫难。
在收到欧丞相的回信之后,瑄王燕博瑾当晚便同贴身护卫霍尘,踏入了丞相府的庭院。他们悄然而至,霍尘守卫在门外,而燕博瑾则在书房内与欧丞相达成共识,初步计划已然商定。此时,他的目光落在书桌上,看到那娟秀的字迹,写着关于战国策的篇章,心中不由得浮现出那个在雨夜施救于他的女子。
他被救后曾向侍卫探问,在救助他之时,是否发现同他一起的女子。然而得到的回应皆是否定。他猜想,或许是在他昏迷之际,那女子不慎跌落山崖。每当想起这桩心事,他的心头总会泛起一丝失落。那女子可是世间少数对他真心关爱之人,他尚未得知她的名字,尚未来得及报答,便已离世。这无意间的思念,更是平添了几分凄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