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信不相信这种事,大家一般都有严重的从众心理。
高览是徐庶的奸细,这种事刚开始的时候确实是狗都不信。
但谎言重复一千遍就是真理的事情……确实是不管在哪都一样。
高览平时对士卒不错,对百姓也不错,算是得人心的,而牵招手下的那些乌丸人的军纪大家懂得都懂,想要控制他们确实是多少有点想多了。
之前已经有人说高览已经偷偷献城,所以才来对付牵招——但高览做这种事完全没有什么动机,之后高览也并没有派众人去盯梢,并没有多少人相信这种荒唐的话。
之后牵招又重复了一遍,说高览有意杀害自己手下的乌丸人将壶关献给徐庶,此时已经有很少数的人被带节奏,开始对高览产生了怀疑。
再之后,徐庶军一个猛子迅速控制了城头,并且不断高呼他们是来救援高览的,这会儿已经开始有大量的人相信高览是徐庶的人,因此没有全力阻挡徐庶军的前进。
可就算到了这种时候,城里还是大多数人不愿意相信这种荒唐的事情。
口说无凭,这就能让众人相信高览是内奸这也太逆天了。
于是,徐庶想出了一套更好的方法。
城外,张杨已经叫人将投石机推到了壶关城前。
艾先生看着这些投石机,狐疑地道:
“用这些东西作甚?不是已经攻占城头了吗?再扔石头会不会有反效果啊?”
张杨憨厚地笑了笑,脸上露出一脸得意之色。
“谁说投石机只能用来抛石?咱们这次扔点别的!”
张杨大喝一声,猛地挥手,大量的麻包立刻腾空而起,呼啸着朝壶关飞去,纷纷落在了城中。
高览手下的军士原以为扔来的是石块,赶紧纷纷躲避。
可那些麻包落在地上纷纷撕裂,他们这才发现,这落下来的居然是一袋袋金灿灿的粟米,这些粟米散发着诱人的光泽,让本来紧张的战场似乎气氛一下变得格外古怪。
伴随着这些麻包落地,已经进城的徐庶军一边朝着粮仓的位置前进,一边齐声呐喊道:
“高将军有令!立刻打开粮仓,将城中所有米粮分给军士,决不能给牵招手下那些并州狗贼留下一粒!”
“高将军仁善过人,早就看不得军士辛苦,这些粟米分散给各位,诸君可自用,莫与我客气!”
“高览将军不满高干每每用自家种出来的粮草奉养鲜卑、匈奴,故举兵相投,这都是高将军送给各位的粮米,大家尽管享用便是!”
“高将军帮咱们挡住牵招手下的乌丸狗,兄弟们抓紧抢,莫要耽搁了好日子啊。”
金灿灿的粟米撒了一地,高览手下士卒虽然还不至于一致争抢,但同时心中一凛,想到了一个……恐怖的可能。
而就在此刻,越来越多的徐庶军士兵从城头跳下,为首的张燕大喝一声:
“把粮仓打开,高将军有令,将所有军粮都分给军中儿郎。
谁敢阻挡,便是与全军儿郎为敌,便是与天子为敌!
你们难道想让咱们并州儿郎辛苦种出来的粮食白白送给那些胡蛮?这会儿还敢阻拦,你们都是并州的叛逆!”
高览看见张燕到来,也知道若是不把此人打出去,只怕今夜就是自己的丧命之时。
他仓促调遣兵马前进,可众人慌乱中踩在粟米上摔得人仰马翻,众人人仰马翻之中,又突然发现现在的场面好像是有那么一点点的不对劲。
牵招摆出守势,并没有与高览决战的念头,徐庶军虽然源源不断的进入城中,却也没有对高览军展开突袭,高览军也并没有拼命拦截这支兵马。
现在他们正向粮仓奔去,高览扯着嗓子号令支援,可手下听令的人却越来越少。
因为……
初冬,夜晚,城中冷的怕人。
在这种时刻,天上居然还有这些麻袋落下,而攻入城中的敌人似乎目标也不是立刻杀戮高览军的士卒,而是粮仓,这不是说明……
众人的心怦怦直跳,不少人同时生出了一个之前从来不敢有的念头。
徐庶军还真的分粮食啊!
现在天黑,我们要是趁机一起抢些粮食,是不是也能推在徐庶军的头上?
大多数人从军并不是因为有多强的热情,到底只是为了吃饱,而且最关键的是,徐庶军说的怎么就这么有道理。
上党一地种的军粮也不是完全给高干的并州军吃,为了笼络乌丸和南匈奴,起码让这些不会种地的人冬天别南下抢掠,高干每年都会用大量的粮食征召乌丸、匈奴军作战,这当然是非常优秀的策略。
可这些底层的士兵懂什么?
尤其是这几年天气冷的厉害,这些人总觉得我们辛苦劳作一年种出来的粮食,我们自己还没吃饱,居然要拿去给外人,要说这心中没有一丝怨恨是绝对不可能的。
高览扯着嗓子高呼进攻徐庶,可响应者寥寥无几,最初只是几个士卒弯腰捡拾那些麻包,可随即越来越多的人弯腰捡拾,紧接着几乎全军都开始埋头作业,全然不把高览放在眼里。
这也是袁绍军的一贯特色,再精锐的袁绍军士卒都有就地捡拾的习惯,这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