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麟……我听矫儿提过你,这一次破关而出,也正逢你在备海,遂也见一见。”
他松了手,让湘淳从他的膝上下来,一挥袖,底下的一群女修都散了,湘淳道姑一踏及地面,立刻有一套黑灰色的道袍浮现而出,遮得严实了,在侧边的位置坐下。
备海龙王这才道:
“这是湘淳真人,长流山之主。”
他这话道毕,湘淳真人声音轻柔,答道:
“烈云…原来这就是白麟,书上读得多了,还是第一次见。”
不知道这两位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李周巍只能尽力作足礼数,又回了一礼。
东方烈云地位显然不是鼎矫能比的,也没有给他赐座,饶有趣味地谈起来:
“我年幼时见过魏恭帝,这位是金丹嫡系,又是天朝之主,比他还要纯正,只是性情不大像白麟,想来也是国运将衰,明阳果位不稳的缘由。”
湘淳点头,轻声道:
“那是魏国时候的事,如今他已是世间难得一见的白麟了。”
这灰发的男子微微眨了眼,那双红盈盈的眸子终于转向李周巍,东方烈云笑道:
“我寻你来,是为了湘淳。”
李周巍抬了头,这龙王淡淡地道:
“明阳、厥阴,乃是牝水之因,湘淳须白麟血,好修神通。”
一股寒意冲上脊背,李周巍很快定了神,面不改色,只答道:
“能帮到真人,乃是晚辈之幸。”
东方烈云哈哈一笑,向着湘淳微微点头,柔声道:
“我这便提他去了,等熬满了年限,提炼出一味白麟血,再送过来给你。”
他遂从那主位上站起来,投下巨大的阴影,并未多看旁人一眼,挥了挥袖,立刻有碧蓝色的海水在脚底汇聚,穿梭太虚而去。
整座大殿霎时间空起来,湘淳真人依旧站在原地,冷冷的注视着这一片空旷,足足过了半晌,她的面上浮现出一点笑容来。
“白麟血…这就到手了!”
……
一片蓝盈盈之中,李周巍面前亮起现出满目晶莹,渐渐呈现出水晶般的宫殿,翡翠般的台阶依次在视野之中浮现,他出了口气,不远处的台上是一座玉台。
身旁寒意津津。
那像妖魔多过人的备海龙王东方烈云正跨坐在身旁的台阶上,他身形太过庞大,两腿连跨了五六阶,手中提着玉壶,那双赤红的瞳孔直勾勾的盯过来。
他看了一眼李周巍,站起身来,低低地道:
“叫你过来,有几件事,这世间也就合天海的海面上能谈些事情,正好趁着今日一并谈了。”
东方烈云的声音一改先时的邪异,浑厚有力,李周巍立刻反应过来,答道:
“大王请讲。”
东方烈云踱到了这水晶宫殿的大门之前,背对着他,声音低沉:
“魏太祖李乾元,你可知晓?”
李周巍从他低沉的语气中听出不对,心中竟然生出点点毛骨悚然的危机感,答道:
“魏国开国之君,自然知晓。”
东方烈云静静地道:
“周朝分封天下,诸国攻伐莫能止,最后真君陨落,国嗣为晋所绝,从此天下之乱不能止,往往一代帝王陨落,国祚即断,更有百年之中六易国主之事,太祖皇帝出关陇而征齐鲁,一统北方,成为首个证得明阳的帝王,也是明阳果位的第一任人属主人。”
“其后更筑天朝,帝位即果位,登帝位即假借金丹位,登官位即假借明阳法力,魏朝虽然因此宫闱残忍,可真正算得上是天朝了…魏齐梁赵,只有梁武得了他的法子,魏梁两朝有这本事,其余只是有天朝之名,无天朝之实。”
“至于赵燕之流,简直可笑,不过释修傀儡罢了,尚敢自称为帝!”
他始终没有直视李周巍,自顾自地解释道:
“谁都以为他建立的魏朝是从古至今解决仙凡之障、建立仙国的最好法子……可这样一位人物,这样一位距离道胎只有半步的人物突然暴毙,明阳果位回归太虚,魏恭帝因此崩殂,当众摔在地上炸成一块烂肉,魏朝数代以来建造的帝威成了一个又惊又怖的笑话…官兵同时也失了威能,遂举国崩溃。”
“这一道仙国之法也被大至禅学去,思量改进,一代代填补,这才有了如今的七相释土之法,说到底,北释拼了命的迫害魏李,不只是因为因果,也正如寻常人偷了别人家的东西,还要跳脚来拼了命的指责,恨不得把这人杀了干净,东西就真是自己的了。”
李周巍寒毛卓竖,东方烈云终于侧过了脸,显出一种又是阴霾又是痛苦的沉郁:
“是落霞…你也见过李勋全了,落霞图谋明阳之位不是秘密,可太祖皇帝对明阳果位的影响太深了,他赋予了明阳太多的意义,天地也赞许他,果位只认他一人,但是他失了神智,只能一次次地从太虚中落下…落霞一点一点施加影响,通过这一次次的落下消磨他的神通与命数,当然——也包括折磨李勋全。”
“上一次…你家也不陌生,就是楚逸。”
李周巍骤然抬头,东方烈云道:
“千年以来,明阳终于大为污浊,落霞渐渐占据了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