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慧…好熟悉…’
这名字落进李曦明耳中,叫他露出一些回忆之色,毕竟紫府,只要先前有听过一星半点,立刻就能回忆起来,当下恍然:
“原来是慕容夏那头的!”
当年慕容夏南下证道,不敢走剑门鸺葵这条道,估计怕刺激了那颗灵松真人,又不敢走玄岳紫烟,怕被紫霈真人打死,走的是青池道路,过了江就是先到自家。
那时慕容夏与自家起了些小冲突,李通崖也出手过,被一位莲花寺法师拦下,这法师叫明慧,应当就是传闻中这位。
‘怎么说也算有过争执,我家又与释修仇上加仇,还是不见为好!’
他踏步准备踏入太虚,却见坊市半空升起一人,白发苍苍,着黑衣,看着实在不像是好东西,表情还算恭敬,到了前头,拜道:
“受我家老祖命令,在此恭候真人,他在业柏亭等了许久,还请真人随我过去。”
李曦明扫了他一眼,心中略有奇异:
“一位筑基也能看见我踪迹,是常昀指点的无疑了…用什么神妙让他睹见。”
“只是从未听说常昀真人有术算之能…竟然能知道我将到来?不说算出紫府踪迹,至少能算出与他有关来意,这术算已经到了惊人的地步了。”
于是他收回目光,在黑衣老人面上停留一瞬间,问道:
“常昀道友好术算,这就知道是我要来拜访。”
这老人还是有些紧张的,忙着开口道:
“回真人,我家老祖传下命令,说是今日有某位真人前来拜访,不曾说过是哪一位…”
李曦明这才觉得合理多了,常昀既然派人来了,他也懒得再来回跑,只道:
“带路罢。”
黑袍老人立刻鞠躬,在前头引路,李曦明看了他一眼,眉心天光微微动弹,状似不经意地道:
“我看称水泽灵机旺盛,灵物颇丰,是个养人的好地方,近年来应有不少人物罢!”
真人发话,这老人不敢怠慢,忙道:
“回真人,近些年江北出了好几个世家,更有不少散修成就仙基,往南北散去,还有好些北方的道统派人来称水泽采气。”
“哦?”
李曦明问道:
“既然灵机如此充沛,此地又人才辈出,东海的血气之法恐怕不再用了罢?”
这老人连忙点头:
“正是,掌门与真人早就下过命令了,如今不再是东海之时,我家是正正宗宗的正道宗门,不但修血气的都派去了东海驻守,魔功不那么重的也纷纷收敛了,平日里弟子外出除妖降魔,将称水泽一带治理得干干净净,魔修几乎绝迹。”
“如今百姓皆往我称水迁徙,江北都有些名声,我称昀门是除魔卫道最出名的那个!”
老人面上流露出讨好的笑容:
“真人尽管在此地寻人来问,无论是散修还是族修、百姓还是门人,都知道我称昀门是江北第一正道!”
李曦明听得心中複杂,这人敢在自己面前打包票,称昀门的风气恐怕真算是干净的。
这些散修、百姓可能不知道,可称昀门活脱脱是个魔修聚在一起立的宗门,如今几十年换了批弟子,江北本土的天才练气教出来稳固势力,竟然成了这样的正道了!
“若是再过五十年,有哪几位会记得称昀门祖上是一群无恶不作、以人为食的魔修?”
“他们的徒子徒孙、血裔后代,从此冠冕堂皇,除恶卫道,也不会记得曾经的事…那么称昀门呢?除恶卫道的称昀门就是无可指责的正道了。”
他目光渐沉:
“那靠着魔功起家的先辈之罪,有谁会记得?有谁会计较?这些后辈做的善事难道不是善事了?这些善事又是以先辈杀人食人的资本为根基…”
无论李曦明如何作想,他明白有钟谦的纠正,从此以后称昀十有八九就是江北第一正道,堪比剑门、衡祝,这些魔修故事,杀人取血炼丹的事情,通通被埋进他们所杀的无尽死人堆里:
无论李曦明如何作想,他明白有钟谦的纠正,从此以后称昀十有八九就是江北第一正道,堪比剑门、衡祝,这些魔修故事,杀人取血炼丹的事情,通通被埋进他们所杀的无尽死人堆里:
“这些吃了一辈子人的魔修宿老,在峰中吞吐灵气百年,改头换面,就是正道长老了,谁在乎?治下感恩戴德的百姓,被他们解救的散修?称昀门后人自己都不会再记得。”
“世事清浊浑一,不可计较,莫过于此。”
业柏山。
业柏山是称水泽地势最高的地方,称水泽曾经是宁国帝陵,这业柏山就是帝陵正中之所,称昀门占据此地,便在山顶安了一亭,依着地名,就叫作业柏亭。
说是亭子,这栋亭台却占地不小,绵延回折,主亭大得惊人,正坐着一青年,相貌平平,披着白羽乌色玄纹的长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