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身着青池服饰,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小鬼看了他一眼,笑道:
“可有冤屈?大王在天上看着,他是十代慈王,你开一开口,便将这人打落。”
李曦明挣扎了一下,垂头不语,连一句呻吟都没有心中昏沉之至,小鬼咬牙切齿,越发狠厉地以刀锉他,尽数受遍了,上头道:
“此人阴狡,发去沧海作女子。”
李曦明闷沉地跟去投胎,终于眼前一亮,这下连口中含着神通都记不得了,唯独念着不能开口。
他左右环视,生在富贵之家,可偏偏百病加身他不肯开口吃饭,也不肯服药,偏偏性命无忧,可不服药,百病便痛苦不济,咬牙不出声,家中只当作哑女,生得极为美丽。
却见她从不进食,早时试着硬掰,嘴唇抿如铁浇,无论怎样都撬动不了半点,明明不曾进食,一日日却长大起来,父母遂暗中生惧。
可卧病在床,口不能言,偏偏生得美丽,于是亲戚往来,不知真相,常常以言撩拨,暗暗揩油,一直长到十六岁,苦不堪言。
终于同乡有一卢姓男子上门求取,家中草草嫁出,所幸卢生甚是爱她,恩爱数年,身体渐好,得一子一女,偏偏任由卢生怎样恳求,始终不肯开口。
一日正在家中纺织,卢生面色通红,满身酒气,推门而入,举起塌上男娃,冷眼而视,喝道:
“你三年不食,是何妖孽?此子披有人皮,安知是人否?道上仙长同我说了,你与我同寝,是为食我官运!”
他身材魁梧,怒不可遏地捉住孩子,双脚一下举过头顶,李曦明夺之不及,卢生喝道:
“说!”
见她还不开口,卢生用力一掷,男娃摔在石上,应声而碎,脑浆崩裂。
李曦明只觉一股血气冲上脑中,口中的冰凉之意来回翻涌,喉咙中发出一些微弱的声响,如遭雷殛,吭了半天:
“噗…”
他脸色一阵青白终于喷出一口血来,连带着吐出半根舌头,混在满地的血里,一切混合为深沉的暗红色,在眼前忽明忽暗。
他抬起头来,卢生的怒色映在眼中,正在变得越来越远,他轻飘飘地升起,迅速远离这些无限幻想。
那股冰凉之气直冲脑海,眼前的一切迅速变淡,还原为无穷无尽的黑暗,一切记忆回归脑海,李曦明只觉得浑身轻若无物。
巨阙庭中的冰雪迅速融化,浓烈的火焰喷涌而出,在这窍中回荡,李曦明仿佛从无边黑暗浮向无限光明,栀花翻涌,驼铃动响,眼前亮堂堂。
“轰隆!”
他只觉从原地飞起,遁入无限真理法门所在,黑暗空忽,天空中的星辰则忽远忽近,太虚之中好像有无数人端坐。
一直飞至太虚之顶,好似有云雾遮盖,无数残骸,灵机越来越稀薄,太虚也狭窄断裂,变作灰色,看得他双目生疼,一头坠回底下。
底下是一片无垠大漠,关隘矗立其上,天门巍峨,角楼上七十二条脊分明,白色门脚诸多纹路,明光耀眼。
他的意识一直坠落其中,随着这天门坠入最深处,终于从茫茫的太虚之中跌落,落回现世的躯体之中。
李曦明骤然睁开眼睛。
面前昏昏沉沉一片黑暗,稀稀拉拉的草木在面前晃动着,一点点积雪化作的寒水滚落,嘀嗒作响。
身前是一张金色的桌案,上头的墨黑色玉盒被法力撞得粉碎,散落一地,至于盛放紫明丹的玉瓶,早就不知道飞到了哪块角落去。
山顶一片狼藉,仿佛被妖物肆虐过几百遍,玉柱倒塌,最高的那一根就砸在身边,自己留下的字迹黯淡无光,被藤蔓遮掩得难以看清。
地面汇聚灵气的阵纹也零落得一塌糊涂,草木被明光所照,恣意生长,几乎将整片山顶覆盖了,满地散落着小小的金色的沙烁,金白色的烟雾来回飘荡。
正是天色最暗的时候,月明星稀,洁白的月光流淌,地面上的金白色烟气发着淡淡的光辉,倒是有种别样的美感。
“哗啦…”
李曦明从地上站起,身上的枯叶哗啦啦掉落一地。
青年的瞳孔中不再有天光,举止之间也没有什么明光围绕,金白色的道袍甚至显得有些普通,他越发年轻了,皮肤也越显白净。
李曦明似乎与先前没什么大的变化,唯独眉心处多了一点白金色圆点,这一点圆点非画非点,明晃晃如同天光照耀,照彻四方。
李曦明久久不曾动弹,脑后缓缓扩散开一圈又一圈的彩色光晕,金白色的明阳神通之彩从身侧浮现,披在他身上,冲天而起,高九尺有余。
他终于翕动唇齿,吐出口天光了。
这口天光还未落地,紫色的火焰凭空点燃,如同灵活的蛟蛇,在半空中游走飞翔,火焰外紫内金,灼灼逼人,夺目的焰光周围散落着天光金粉,闪闪发光,受了火气吹拂,四处弥漫。
紫焰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