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人可有什么遗言口谕?”
李玄锋静静点头,沉声道:
“不敢恨。”
蕈林原。
蕈林原上空的云彩慢悠悠飘着,袁护远静静立在山林之上,看着脚下的人们如蚂蚁般爬过,他藏在袖中的双手微微发白。
一道霞光自远而近,在空中灿烂飘荡,袁护远下意识地想退走,却见这霞光渐渐清晰,踏在一雍容青年的足下。
“护远前辈。”
“李曦治…”
来人正是李曦治,他一路回到李家,立刻就收到了宗内来的信件,袁湍在宗内的魂灯熄灭了,已经陨落在了东海。
李曦治得了这消息,袁成盾的两根伏魔短棍也送回李家了,于是就驾着霞光过来,准备寻一寻袁家人。
谁知他在这上空逛了一圈,修炼的瞳术左右探查,很快就发现默默隐匿在上空的袁护远。
袁护远名义上已经不在袁家,实际上不过是袁护远,袁护独两兄弟做的一场戏罢了。袁护远见了他,心中一叹,如今两家对局势是心知肚明,也没有必要躲,只拱手道:
“见过道人。”
李曦治拱手,轻声道:
“师尊身陨了。”
袁护远老脸耷拉,两眉紧紧的蹙在一起,听得浑身僵硬,只道:
“嚯…湍儿身陨了。”
李曦治当然知道自己妹妹被袁家摆了一道,可袁家家主袁护独同样在众目睽睽之下吃了一箭,不但把面子丢得一干二净,如今还在养伤,到底扯回来了。
李曦治只问道:
“龙属要师尊作钥匙,袁家一定不是偶然得了青宣道统,袁家祖上本就是堰羊寺宫的弟子,是也不是?”
李曦治在原地站了一息,这老人翻来覆去地整理着衣袖,手腕微微发抖,没有去看李曦治,颤声道:
“是…是…”
李曦治身上的彩霞渐渐暗淡下去,问道:
“师尊到底知不知道?她是被你等害出去的…还是自愿去的!”
袁护远佝偻许多,只道:
“我不晓得…曦治…我不晓得…她这样聪敏,一定早知道了。”
李曦治看着他的模样,心头叹了一声:
‘自不自愿已无差别,愿不愿意都是要去的。’
李曦治稍稍分神,面前的袁护远已经满头大汗,李曦治静静看了他一眼,低声道:
“袁成盾是你们骗出去的罢。”
袁护远低眉,答道:
“是…他以为去救袁湍,其实是因为他也修的青宣一道,龙属觉得多一道青宣多分把握…”
“好。”
李曦治明白,点头回答,拱了拱手,作势要走,袁护远挽留似地道:
“曦治…当年袁湍带尺泾回来,是我亲自送他,他还叫过我前辈…李通崖也很客气待我…乃至于李渊平李渊蛟…”
“我不晓得到这样的境地。”
李曦治只拱手回礼,轻声道:
“前辈,时局有聚有分,非私情所能阻碍。”
他从袖中取出那两根伏魔短棍,继续道:
“此物物归原主,还请珍重。”
李曦治言罢驾风离去,袁护远两袖不安地拢在一起,还未回过神来,面前药香扑鼻,竟然还有一人现出身影。
这人面相宽阔,两鬓斑白,身上的药囊一连串,宽厚的面上都是泪水,平时温和的眸子微红,静静地看着他。
袁护远只能哀声下拜了,他道:
“元思兄弟!”
萧元思发不出声音,只默默摆手,这个忠厚温和的老人思来想去,袁湍失踪多年,竟然没有一人提醒他。
“定然是我家那算无遗策的真人所为了。”
他看了袁护远一眼,萧元思向来说不出冷话,温和地将他劝回去,自己才独自驾风回萧家,浑然忘了经过这地方本来是想做什么的。
他脑海中却想起当年青穗峰上的风景,李尺泾抱着剑读书,袁湍则拢着发,笑盈盈叫他师兄。
“晃眼百年,留下的师妹我也没资格保住。”
萧元思孤身回了衔忧峰。
青杜山。
李曦峻盘膝坐在青松之下,白雪飘飘,落在白衣上,过来片刻,便见一人上前,恭声道:
“大人,玄岳来人了。”
“让人上来。”
李曦峻等了片刻,上来一面生的女子,果然是因为李曦峸过世前来吊唁拜见的使者,三宗七门算是独一家。
“玄岳孔秋妍,见过道友。”
这女子看起来落落大方,鼻梁挺拔,皮肤细嫩,先是拜见了,这才轻声道:
“早听闻李家有明霜松雪,如今见了道友,方知不是夸张传闻。”
李曦峻礼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