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在石鱼屯垦点的炮船是来自新津城的水军旅主力,它们刚一停稳,便开始了猛烈炮击。在它们到来之前,也有战船自三渡水方向增援而来,不过都是些护卫船和轻炮船,其任务也只是在驱赶河东岸的蒙军,防止他们重新渡河。新津城来的炮船显然是来攻坚的,它们一字在水面排开对着屯垦点防御设施齐射。屯垦点仅有的几门火炮早被三渡水而来的轻炮船摧毁,此刻毫无反击手段,只能被动挨打。
自己屯垦点的防御薄弱点霹雳军自然最清楚,炮弹自然要往这些地方倾泻。在密集的炮火轰击下,屯垦点防御设施一点点被摧毁。岗哨、寨门、角楼在威力强大实心弹面前不堪一击,被砸中一发便会裂开崩塌。壕沟、土墙、拒马、荆棘丛,对付冷兵器军队特别是蒙古骑兵自然是效果明显,这原本就是为他们量身打造的。但要对付火炮轰击,就实在太勉为其难了。特别是那几艘重炮船,其发射的炮弹甭说这土围子扛不住,即便是横原堡也经不起长时间的轰击。
常云和其党羽及一众新附军龟缩着瑟瑟发抖。虽然不时有人被灼热的实心弹砸中,却没有人敢冲出去。因为屯垦点外一里的竹林中,霹雳军骑兵正虎视眈眈等着他们出来。随着炮管的发热滚烫,炮船发射的炮弹不再密集,而是逐渐稀疏起来,这让常元长嘘了一口气,他此时正躲在屯垦点内的一个地窖之中。昨晚有党羽劝他逃走时,他因舍不得蒙古人许诺的江源知县官位而拒绝了。此时他已不再指望蒙古援军,而是想熬到夜晚趁乱逃走。“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当下只有保住性命,才能重振家族的荣光。
只不过下一刻,常元熬到夜晚的想法便破产了。一发打偏的实心弹砸穿了屯垦点中央的一间房顶。霹雳军并不想过多破坏屯垦点中的房屋,因为打烂了还得重建,故火炮瞄准的都是城防设施,并没有瞄准民房。这偏离目标的炮弹在砸穿房顶后,又余势未消地砸碎了房中的一堆木箱,转瞬之间大火便吞噬了整个房屋,发出连续的爆炸,四溅的火花又引燃了周围的房屋。这屯垦点的房屋顶都是稻草、麦草等秸秆,在这夏日更是一点就燃,一时间火势竟成燎原之势,迅速蔓延到整个屯垦点。
一发炮弹能引发如此大火,究其原因还是房中的那堆木箱。这些木箱中所装乃是火油陶罐,原本是蒙古骑兵用来纵火的。刘黑马为五百骑兵准备了火油陶罐,但只运了一半过河,另一半被夏大根毁在了河东岸。因为运过河火油陶罐实在太多,那半支蒙古骑兵队只带了很少一部分,大部分便留存放在这间屋内,好巧不巧被砸了个正着。
外边的霹雳军士兵看着屯垦点突然燃起大火,一时间不明就里。正在揣测议论之时,只见一群人从浓烟滚滚屯垦点中跌跌撞撞地跑了出来,这些人自然是新附军和常元的党羽。燎原大火之下,屯垦点中温度急剧升高,连空气也变得滚烫,树木也被迅速烤干,变成了燃料。在浓烟和炙烤下,躲藏在壕沟、地窖之中的人,只得一边咳嗽一边往屯垦点外逃去。再不逃跑,要么被火烧死要么被浓烟熏死。只不过他们刚踉踉跄跄冲出来,便见一群持刀拿矛的民兵冲了过来。慌乱之下,不少新附军被当场斩杀,其余的纷纷四散而逃。
从竹林冲出来的霹雳军骑兵毫不留情地追砍杀着新附军士兵和常元的党羽,即便他们跪地请降了也不收刀。在以前的战斗中,霹雳军并不砍杀放弃抵抗的敌人,而是非常乐意收容俘虏,因为矿洞需要劳动力。这些霹雳军骑兵之所以违反投降不杀的政策,是因为他们得到了命令,对这些敌人不要手软,要除恶务尽。
过了一阵,石鱼屯垦点的火势已开始变弱。这并非是因为霹雳军在灭火,而是因为可燃物即将烧尽。这并不是霹雳军不想灭火,而是因为火油燃烧起来极为猛烈,根本扑不灭。守在门口的民兵不少便是石鱼屯垦点的人,他们眼见自己的家被烧成一片白地,不少人嚎啕大哭,自然对冲出来的敌人充满了刻骨仇恨。实际上,即便欧阳轩不下除恶务尽的命令,新附军及常元党羽也难逃他们的复仇之手,常元便死在了他们的刀矛之下。
当石鱼屯垦点燃起大火之时,曹二狗也率领着野战旅的两个步兵营到了江源城下。前段时间黄大根在茂州寡妇崖缴获了大批战马,这两个营也因此获得了一批健壮的马匹,使机动性得到加强。江源城离崇庆府城只有三十里,曹二狗昨日下午带着人前来,中途在一个叫安阜的村落休息了一晚,故今日一早便停在了江源城西门外三里地。之所以不再往前,是因为江源城墙上的老式要塞炮有效射程为二里半,而野战营的新型重炮射程为三里。此处构筑的炮兵阵地,可以击中城墙而不会被敌人的火炮击中。
眼见霹雳军在构筑火炮阵地,城中的新附军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却无计可施。刚才他们试图用要塞炮轰击霹雳军,却发现弹着点离霹雳军阵地还有半里之远,根本无法构成威胁。突袭火炮阵地?霹雳军人多且必然有防备。逃跑吧?显然跑不过城外的霹雳军骑兵。等待援兵?河对岸的蒙军倒是几次尝试搭建浮桥,却无一例外地被霹雳军船只摧毁。河中的那几艘霹雳军轻炮船和护卫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