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的炮声响起,惊动了霹雳军的各个警戒岗哨,一时间警讯声四起,并沿着警戒哨往远处延伸而去。在夏收的过程中,不管是霹雳军正规士兵还是民兵,都随身带着矛、盾甚至火枪、手雷等轻武器。炮声一响,这些在田间的士兵迅速停止了劳作,并利用沟渠、泥沼、树木等地形构筑了防御阵势,有的甚至还开始挖掘壕沟、堆积草垛。虽然他们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先做好防御再打探消息,已成了本能的反应。
警讯也让霹雳军正规军往江源城方向进发。按照军政会议的安排,包括野战旅和水军旅在内的部分正规军是不参与夏收的。正在三渡水防备蒙军的水军得到警讯后,派了几艘战船往下游而去,估计新津城水军收到警讯后也将派船前来,只不过因为是逆水而上,估计到了时间会晚了许多。而因夏收调防崇庆府的野战旅,也派了骑兵前往的江源方向察探情况。此时的欧阳轩正在崇庆府城以西二十里的义兴乡参加参与劳动,江源有变的消息只是让他略微吃惊,他只道是小股蒙军骚扰而已。
炮声也惊动了江源城中的常元。他一边暗骂新附军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一边带着人往石鱼屯垦点而去。那些新附军进入江源城后,见其兵微将寡根本没有把他放在眼里,反倒对其吆来喝去。这让心高气傲的常元哪里受得了?自反叛霹雳军的那一刻起,他已自视为江源县令。在他的认知中,做走狗也是有区别的,如今竟然被一个粗鄙的新附军将校粗暴对待,这自然是不能忍。当下便率了心腹离开了江源城,去找他的蒙古主子讨要公道。
城中新附军将校见他离去也并不阻拦,而是命手下炮击河中的霹雳军战船。只是火炮要击中移动目标本身就难,加之蒙军火炮手不熟悉霹雳军火炮的性能,哪里能命中目标。要塞炮巨大的声响反倒让霹雳军的援军加速前来。
正在渡河的蒙军士兵听到炮声也是一惊,不由地加快了手脚。此刻河东岸密密麻麻挤满了等待过河的蒙军士兵,人马混杂物资满地,那数十艘运粮船正不停地来往于两岸。此时过河的蒙军已有六百人左右,大部分为新附军士兵。这些新附军士兵中有二百人已到江源城,还有三百人正在前往的路上,只有几十人驻守在石鱼屯垦点。由于马匹体大畏水,要运过河殊为不易,故过河的蒙古骑兵只有半个百人队,此刻他们正在整理鞍鞯和具装。
夏大根带着轻炮船和护卫船为躲避江源城要塞炮的炮火,径直往下游而去,他们准备前往新津城示警。刚顺流而下不久,便听到前方人声马嘶好不热闹,抵近一看只见那些运粮船满载着蒙军人马正在渡河。蒙军为了尽快过河,拼命往船上装人装马装物资,以致船只吃水沉重行进也缓慢。夏大根见状大喜,径直带两船冲了过去。他坐镇轻炮船炮击,而命轻护船全速冲击运输船。这轻护船经过他前段时间的改装,船首和两舷侧面都装上了铁板,尤其是船首装甲既厚又锋利,在巨大的势能之下能像犁土一样,让皮薄馅大的运输船变成一片在水面上的浮木。
轻炮船火力弱只是相较重炮船而言。夏大根指挥着舵手不停调整船身,让两舷的火炮轮流发射。因为距离近,敌人又太密集,根本用不着瞄准,霰弹一炮下去便是一大片。虽然火炮杀伤效果惊人,但杀敌数却不如护卫船。此刻护卫船如虎入羊群,在其猛烈的冲撞下那些运输船纷纷解体,船上的蒙军纷纷掉落河中。此段河深水急,一旦落水,或许深谙水性之人能逃过一劫,其余人便只有喂河中的王八了。
遭到当头一棒的蒙军在最初的混乱之后,迅速作出了反应。先是运输船退回到了岸边,密密麻麻等待过河的蒙军士兵四散而去,也有弓箭手利用河岸和树木的掩护,往两船射来箭支。石鱼屯垦点的蒙军也用寨内火炮向霹雳军船只射击,只是他们的准头实在堪忧,非但没有击中霹雳军火炮,反倒击中了不少自己人,气得那些蒙军破口大骂这群猪队友。
经过一段时间的激烈战斗,护卫船也舱破进水,此刻正缓慢下沉。刚才突入蒙军船队中的一番冲撞,让七艘满载蒙军士兵和物资的运输船沉入了河底,但护卫船自身也受损颇重。蒙军反击的弓箭虽然凌乱,却如急风骤雨,让护卫船上的十余名霹雳军士兵非死即伤,已无力操控船只,只能任由其往下游漂去。
夏大根所乘的炮船也好不到哪里去。船上的十六名水兵已经阵亡了七人,其余人人带伤,腿部受伤的夏大根也亲自充作炮手。更为要命的是眼下炮管打得极为灼热,弹药也不多了。蒙军见炮船火力减弱,又派了敢死队乘着运输船来夺取炮船。在蒙军指挥官看来虽然此战伤亡惨重,但只要夺了霹雳军炮船也不算太亏。在他看来,只要有了样船样炮便可以大规模仿制,那么击败霹雳军便是指日可待。之前仿制品实在不堪大用,以致忽都在长秋堡一战即溃,是因为所制的火炮是仿制于缴获的嘉定府火炮而致。
眼见蒙军船只步步逼近,夏大根却并不慌张。他此刻心中正在盘算这最后的一炮,是炮击敌人的船只还是那岸边那堆货物。刚才紧张的战斗中,他眼角的余光瞅见了河东岸,那里的蒙军正在搬运罐状物。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