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及笄,便算是已经到了摽梅之年。这婚事还是你祖母大长公主求来的,圣人喜爱你,许了你长安最风华正茂的小郎君。”
洛神爱语塞。
什么风华正茂?她分明连封墨的面儿都没见过呀!
婶母劝她考虑:“这里都是你的叔母婶娘,你但说无妨。不过婶母打听过封墨为人,是个顶不错的孩子,你不妨考虑考虑?”
洛神爱有眼睛,也机灵,打眼环顾周遭,看得出来,大家伙儿似乎都有意撺掇她和封墨成亲,她对那人没底,知晓是祖母也相中的人,只怕没什么好挑剔的。
她一向是个有主意的,唯独婚姻大事上,到底因是女儿家抹不开面儿,被几l位叔母婶娘一打趣,登时臊得满脸红晕,如芙蓉出于涟漪,不胜姣美绝俗。
“什么考虑!不理你们了!”
少女扭脸,拎上长长的裙摆,一溜烟奔出了画堂。
清风吹拂,少女腰间胭脂色的长绦飞扬在风中。
堂上女眷晓得她小妮子也春心渐动,不忍拆穿,摇摇头,各自调侃
笑了几l声。
洛神爱没有当即拒绝,这婚事便差不离已经成了一大半,要等着男方拍人前来河东纳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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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奔回自己布置得清幽雅致的闺阁绣楼,一径扑向柔软的床榻上。
脸上的红晕没有散,肌肤愈来愈热。
胸脯隔着一重薄薄罗衣,贴向身下的床褥。
噗通。
噗通。
心跳急促而有力。
她还这样小,就要成婚了,长安闺中的手帕交,知道她相上了这样一个翩翩佳郎,也会心中羡慕吧?
也不知那人生得如何。
婶母她们说他长得好,可耳听为虚。
人嘛,不过都是两只眼睛一张嘴巴,再好看,又能好看到哪儿去?
再说她比表叔小不了几l岁,她可是自小看着表叔那张在世宋玉脸长大的。
她不相信这世上还有什么人,能在容华上盖住了表叔风头,就算将来那人是她的夫婿也不行。
可另一方面,洛神爱又实在是好奇。
她简直一刻都不想再等,立刻就要飞回长安,看一看传说中的未婚夫生得何模样,又是怎样一副性格心肠。
这时候,一封书信从长安捎来。
她正害怕着,自己答应了哥哥在河东待满一个月的,突然要回去,会否被叔叔婶娘们笑话,一封书信被送到了她的手里。
还未展信,只见上面写着几l个字:县主亲启。封墨拜上。
字迹,倒还中规中矩,马马虎虎,听说是个武人,比不得她家里那几l个世家出身的哥哥也情有可原。
洛神爱几l乎立刻就要拆开信封上的火漆。
指尖碰到信壳,倏地一顿。
如此焦急,显得她好像对他颇多在意?
不可。
人还没见着,先乱了心神,乃兵家大忌。
她既好奇,又不敢看,百折千回,做足了思想斗争,经过一番艰苦卓绝地挣扎,将封还没拆开的信塞进了香枕下边。
但很快她又发现,她做了个极其愚蠢的决定。
将那封信藏在了枕头底下,固然私密,也见不着了,可每日入睡之际,呼吸轻细均匀,思绪却总是为之凌乱。
想到枕头下是那素昧谋面的未婚夫寄来的书信,她就寤寐思服,辗转反侧。
那感觉,直如百爪挠心,挠得心肝肠子都跟着一同纠结起来。
将自己折磨了几l日之后,洛神爱终究是忍不住了。
这日子夜,照旧被折磨得无法入眠,洛神爱拿出一股破釜沉舟的决心,劈手一把从枕头底下掏出了那封已经压得皱皱巴巴,染上了她弹花绫绸软枕上熏染的鹅梨帐中香的信。
“倒要看看你是什么牛鬼蛇神。”
少女唇角微嘟,终于拆开了那封信。
玉手持着莲花形状铜烛台,将灯光照在信纸上。
她本以为,在这封信上,那个少年吐露的,是他同
样幽微曲折、难对人言的心事,若果真如此??[,那由此观之,他应当是个内敛羞涩的男子,也是春心刚刚萌动。
或者,这信上写的是他对自己的调戏之心,那么,他便是个轻浮浪荡子弟,惹人生厌。
可她左思右想,万万没想到。
两者皆不是。
这居然是一封,要和她商量着退亲的信!
“昌邑县主,见字如晤,展信舒颜。卿出身于河东洛氏,簪缨鼎食之家,墨一介草莽匹夫,如何堪配?蒙圣人青眼,不以臣卑鄙,赐下婚约,墨终日戚戚惶恐,不敢自专。墨欲退婚,唯恐辱于娘子声名,特行修书一封告知于县